莫诗只好自己走过去,坐在碗筷的位置上,挨着他身边。墨江吃得缓慢优雅,莫诗却几乎是囫囵吞枣,碗勺碰撞,急促稍响。
这样的场景简直太熟悉,墨江看似随意,却是一直想把她拉向过去。莫诗心戚戚,动作却一点也不慢,麻溜的吃完一个包子一碗豆浆。
偏食物这种东西最实在,只要是同一个店铺,味道永远都不会变,莫诗一尝便知是她家小巷里卖的最火的包子,她最喜欢吃。
再一碗热豆浆下去,胃里顿时无比的妥帖,甚至温暖了莫诗冰冷的心,因为,总有些记忆是炙热的,想想都让人如沐春风。她却再不敢奢想不切实际的东西,脚踏实地的感觉也很好,至少,她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开心的。
她用手纸擦擦嘴,眼睛看着桌上花色的桌布,说,“谢谢你请我吃早饭,包子很好吃。”
莫诗站起来,将凳子推进去放好,双手相握放在前面,“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墨江夹起一根腌萝卜条,不小心带进去一点儿姜,切的太碎,他没有挑出去,微微皱眉,但还是咀嚼的咽了下去。他吃饭一向认真,就没有看莫诗,点点了头,应了一声,“嗯。”
待听到开门关门,屋里陷入新的寂静,墨江举筷,动作一顿,视线微偏,落在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上。他轻轻将碗放下,略显疲惫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里的亮光一点点暗去,连他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黯然了。
突然颓废了许多,像是一颗失去水份的树木,被人丢在炎热的干旱区,即使将根不断扎深,得到的也是希翼过后更深的绝望。
对未来深深的绝望。
莫诗退房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往后了,她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墨江住的房间。无甚动静,银色的手把稍微褪色,不过,就算是有动静,外面怎样也是听不到的。
J县靠近北方多一点,植被较少,多是小沙漠,一到要下雨的前夕,天总是阴沉着,风卷起来散沙,吹打在脸上,一手摸上去都涩涩的。
出了温暖的旅馆,出去后莫诗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一场秋雨一场寒,她了解J县,冷的很霸道,让人裹紧衣服,竟有想将棉袄穿上的欲望。
刚刚在网上订了车票,直接去L城的飞机,方便很多。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颠簸一天,有那样沉重忐忑的心思,像睡在船上,晃晃悠悠,耳朵也听见叹息,嘴里才发出声息。
景城订的票,莫诗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从B市到J县,完全可以坐飞机的,却偏偏都没有想到。很顺手的就定了火车票,睁眼躺在下铺,看窗外飞逝而过的山水,心里很平静,大概只是想看看。
飞往L城的飞机一天只有一趟,莫诗坐着靠窗的位置,扭头看着飞机缓缓从地面上起升,她有短暂的耳鸣,很难受,便闭上了眼睛,嘴张开一条小缝,希望能缓解。
不知是初中还是高中老师曾教过,第一次坐飞机的人,在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都会有短暂的耳鸣现象。如果觉得难受,可以将嘴张开,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气循环,因人而异,可能会有所缓解。
这种方法对莫诗没用,她依旧很难受,可她每次坐飞机都喜欢将嘴张开一条小缝。就是很好奇,会不会有一次会例外,自己的耳朵会突然习惯了这种突然的失重,特别想听一听,在升空的这段时间,飞机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
L城在靠近东南沿海一带,离J县也有几个小时的距离。飞机上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更何况还是有些小贵的头等舱,一眼看去,也就有几个人。要按莫诗自己,肯定不会掏腰包买这种座位,同一个机舱,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等飞机平稳了,莫诗这才睁眼前后打量了一下,这里面人确实不多,可她旁边坐了一个十分偏胖的男人,衣服穿的更宽松。一直都在躺坐,眼神微呆,双腿微微分开,估计会舒服一点,就连呼吸都是“哼哧、哼哧…”的。
莫诗朝他看了几眼,都没有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脸颊上的高原红很是显眼。
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莫诗本没有恶意,他却不自在缩了缩脚,眼神也闪烁不定,浮躁的左右动了很多次。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前面的椅子,开口还紧张的结巴,“先…先生,可…可以换一下…下、下位置吗?”
莫诗眉毛微挑,她竟然没有发现右上方还有人,倒是她前面有个披着长头发的美女,刚才有空姐过去,她要了杯开水,声音很好听。
前面悉悉索索一阵,一个熟悉的后脑勺从前面冒了出来,似乎睡的很熟,身上还披着外套,被身后的人叫醒,动作缓慢的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旁边的长发美女朝后看了看,看那个偏胖的兄弟,竟然笑了笑。这才回头对旁边的人说,“后面的胖子是我男朋友,可以换一下位置吗?”
墨江朝后看了看,眼神还没有焦距,但思维还是清晰的,君子成人之美,他当然不能当讨人厌的星河,于是点头应了。
美女多看了他几眼,却没有多的欲望,很干净的欣赏,然后说了感谢。
莫诗的视线一直都在墨江身上,她清清咳了咳,见他后来,不由得朝旁边让了让。
墨江看她一眼,似不知那是略带抗拒的动作,很随意的坐下,身子微微下滑,调整一个舒适的动作,侧头对她说,“好巧啊。”
“嗯。”莫诗应声,打开旁边的矿泉水轻抿了一口,急促的灌了一口咽下去,“好巧。”
冰凉的水从喉咙一直到心里,降了她突然升高的体温,稍感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