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长安。
“瞧瞧，这座鬼楼竟然叫人买下来了，恐怕不久又要死人了”麻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打趣道。
“谁说不是呢，这楼占的地方多好，谁能想到不干净啊。”有一个百姓附和道。
街上叽叽喳喳，却没影响到屋里热热闹闹在搬家的人。
“荷远，你把桌子一搬。”
“好好好”
“秋安，去看看厨房，别今中午没办法开饭。”
“得仙，去把卧房收拾一下。”
“好的夫人。”
安排完活的江半初慢慢的走上了楼，细细的查看每一间房。
走到二楼最后一间房的时候，她脚步一滞，然后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开了。
她走进去，打量着这间房，跟前面几间房不同的是，这房间已经许久没人打扫了，桌子上已经布满了灰尘，连床上都结满了蜘蛛网。
江半初皱了皱眉，用手抹了一下桌子，这积灰的厚度可不像是才几天没打扫，但买这间房的时候，老板说他每天都派人打扫，从他们接手这间酒楼，到来才不过两天，就成这模样了？不是没打扫，那就是有别的了，江半初嘴角不自觉上扬，怪不得老板那么急着脱手，到让她捡了个便宜。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嗯，阳光和空气的味道比屋子里的灰尘味道好多了，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尸臭味，真让她难受。
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嬉闹的儿童，吆喝的小贩，打马游街的公子哥，别说，这长安就是比她的殷城繁华多了，等着回去，也得让她的殷墟热闹些。
思绪渐渐飘远，江半初突然感觉背后脖子一凉，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得仙的一声呼喊。
“夫人，秋安已经做好饭了，夫人吃饭吧。”
江半初回过了头，微笑道：“走，吃饭，晚点在上来，现在时辰不好，没法看星星。”
待二人刚刚走出房门几米远，后面的房门就自己悄悄掩上了，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一直盯着门口，恶狠狠的表情，像是要把刚刚的二人吃掉。
这时候从床底钻出一个小男孩，“娘亲，怎么办，又来人了”委屈的小表情把红衣女子看的好心疼，“云儿别怕，娘亲会把他们赶走的。”
小男孩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又乖乖的藏进了床底，而红衣女子也消失不见。
“咳咳，夫人，虽然我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是刚刚在房间里不是还有一位？”得仙询问道。
江半初摇了摇头，伸出了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不是一位，是两位。”
“两位？可我只看见了一位啊。”
得仙不解的挠了挠头。
江半初突然笑了，“因为那另一个是人啊，长的还蛮好看的。”得仙看夫人一笑，瞬间失了神，拍了拍脑袋，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了，还是个姑娘都被夫人勾了魂，别说其他男人了。啧啧啧，自家的城主这酿醋应该都酿出经验了，情敌也不知道玩坏了多少，想起城主，得仙询问道：“夫人，我们就这样跑了出来，城主不会急坏了？”
江半初翻了个白眼，“还急坏了？他巴不得我快点消失，行了，吃饭去。”
某远方一个男子打了个喷嚏，神色严肃，“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们何用。”底下一群人瑟瑟发抖，呜呜呜，夫人还不回来的话，他们这群人可受不了城主整天阴沉的脸了。
而这时的长安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吃的可开心了，丝毫没有殷墟的暴雨倾盆的感觉。
“荷远，你少吃点，把那块红烧肉留给我。”江半初说道。
“夫人，这块肉给我吧，我一块没吃到啊。”秋安可怜兮兮道。命苦如他，刚刚做完饭，从厨房里出来，就发现其余三个人已经开动了。
“夫人，我发现你真是睿智得很，离家出走也不忘带上一个厨子，秋安不愧是饕餮啊，这做的饭就是好吃，连米饭都这么香。”荷远说完还猛扒几口米饭。
江半初邪魅的笑了笑，“多吃点，今晚还得干大活呢。”
“什么活。”
“捉鬼”
“咳咳……咳咳咳”江半初话音刚落，桌上一群人脸色大变，得仙脸色通红，荷远被米饭呛到，秋安也猛灌了一大口水说道“夫人，我们刚来，就这样得罪人家不怎么好吧。”
江半初装作思索的样子“也是”众人脸上一阵欣喜，“不过她身上的尸臭味太大了，怨念也太深了，搞得我睡不着觉，你们知道的，我一睡不够觉就容易爆发，这可怎么办呢？”
“捉捉，夫人说一不二，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众人异口同声道。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次夫人没睡够，城主硬逼她起床，愤怒的人把城主摁在了地上一顿打，拆了好几座房子，砸了几十件古董才算完。从那以后，殷墟流传了一句话，“倾国倾城江夫人，起早暴躁拆家娘。”
就这样四个人打牌消磨时间，就到了晚上。江半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踢了踢睡着的几个人。“走，早干完早睡觉。”
几个人刚一到最后一间房前，就冻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了门，秋安刚一点上蜡烛，一阵阴风“啪”把蜡烛吹灭了，秋安点了几次都没成功，刚想用点别的什么，却听到了自家夫人懒洋洋的声音：“点不上就不点了，黑灯瞎火更适合看星星。”
秋安：“……”
“来来来，你们看，今天是十五呢，这月亮真远。”江半初二话不说把窗户推开了，一阵月光倾泻进来，照在了屋子里每一个人身上，以及……中间的红衣女子身上。“夫人，怎么多了一个人，呜呜呜，鬼啊！”得仙故作惊恐道。
荷远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过了啊。”刚刚还哭哭唧唧委屈巴巴的小丫头瞬间收敛了表情，冷漠的看向中间的一个“人”。
看的江半初一脸黑线，她怎么有些后悔带着这一群人出来了。
红衣女子看着面前好似耍宝的一群人，就想要冲上来，但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脸色大变，屋里瞬间狂风大作，所有的家具倒了一地，地上开始渐渐蔓延出红色，宛若鲜血，更似嫁衣。
“呵呵呵呵，你们今天啊，都得死。”红衣女子身体不能移动，可她的指甲却长的很快，瞬间到了江半初的面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半初轻轻移了个地方，也没做反抗。
红衣女子以为江半初吓傻了，便更快的抓向她的脖子，指甲刚刚碰到她的皮肤，却被一道金光振了出去。江半初摸了摸了脖子，冷笑道：“你说你，没看见我躲开了了吗？我不想打你，你自己硬往上凑，我身上有我夫君画的百鬼退避符，你动我不是伤害了你自己，还有，干嘛用头发挡着脸，吓人啊？真丑，把头发掀起来。”
随行的三人一阵冷汗，百鬼退避符，还是城主亲自画的，这威力……三人一脸同情的看向地上的红衣女子。
“嗝咯咯咯”地上的红衣女子慢慢的飘了起来，“姑娘你长的倒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以后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家夫君会不会给你找几个妹妹体贴一下。”
听的江半初一愣，然后默默思索，回头看向跟她一起来说要捉鬼的三个人说道，“你们说，我要是给你们城主再娶几个，他是不是就不烦我了，还得感动。”说完江半初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众人不敢吱声只是在内心吐槽：夫人，你如果敢给城主再娶几个，那么往后殷墟可得整天阴天了，不，是狂风暴雨。
“夫人，小心。”秋安怒吼一声，就冲到了江半初面前，一掌就把刚刚偷袭的红衣女子击飞了，红衣女子也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江半初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一惊，这容貌是大善之人的容貌，怎么会变成厉鬼呢？刚想走上前去，却听到床底传来声音，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小男孩冲到了红衣女子面前。
“云儿，谁让你出来的。”说完就想把他推开，却没有力气举起手。小男孩满脸倔强，脸上蹭满了灰，大大的眼睛里藏着泪水，却死活不让它流下来，“你们不许伤害我娘。”
“鬼母人子，你们这还有这风俗。”荷远打趣道。
江半初走上前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如果再不让开，那你娘能不能救回来还不一定，说不定等会就死了，不对，她已经死了，是说不定一会就魂飞魄散了。”
小男孩半信半疑，可前面的姐姐长的不像是坏人，于是慢慢让开。江半初看小男孩让开，便把红衣女子扶了起来，红衣女子望着自己胳膊上葱白般的手指，一阵惊愕，她竟然可以碰到自己。
窗外不停下着小雨，二月的春天还是有些凉意，冻的她一阵瑟缩，赶紧关了窗，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
红衣女子已经被得仙收拾好了，现在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得仙看了一下自己家夫人，表面端坐，脚却不断晃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你已经死了，那何必在人间为非作歹，不去投胎”江半初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雪山上的泉水那般清列。
叶冬秀，也就是那个红衣女子，本来平静的脸上却突然有了恨意，“我怎么不想好好投胎，只希望下辈子不要遇上那种人，这辈子怪我识人不清，性格软弱。只是那吴明德实在是可恨的很，宠妾灭妻，任由那个贱人作贱我们，甚至看到我死他也是袖手旁观。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家云儿赶出家门，我家云儿还那么小。”说完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泪，“我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云儿，就一路跟上去，结果看见好多人拿着剑刺向了我家云儿，我就冲了上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请醒过来时候，地上已经全是尸体。”
秋安恍然道：“怪不得我感觉你才死了没多久，怎么身上戾气这么重，原来是因为杀人才化成了厉鬼。”
江半初依旧沉默，她能如何，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菩萨都管不过来，她怎么能管过来，可是看了看面前的叶冬秀，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孩童。
“明天开业。”没头没脑的扔下了这么一句，便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撒到江半初的身上，她就已经起了床，对于她这种嗜睡的人，今天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下了楼，发现三个人已经快忙活好了，倒是闲着她没事干。
“秋安，你在这放张桌子”江半初指了指大堂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秋安已经习惯了自家夫人的没头没脑，所以也没好奇，很快摆好了桌子。
看到摆好了桌子，她又去招呼荷远和得仙，“荷远，你找一块木头，大约这么长这么宽。”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得仙，你找一块布，大约是能把那张桌子盖起来。”
荷远和得仙很快就忙好了，小丫头藏不住心事，按捺不住的问了一句：“夫人，你要干嘛？”
“说书。”
三人俱是一惊，他们在殷墟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自家夫人会讲书啊。
“夫人，你讲什么？”连最稳重的秋安也好奇起来。
江半初走到桌子旁边，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才开腔说道，“我不讲那些说书先生讲过的，我讲就讲一些不一样的，我就讲一个吴姓人宠妾灭妻，杀死妻子，还罔顾人伦，把自己的儿子也想一块杀死。”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夫人昨天要开业，为了这件事，他们家夫人还是心善，要是城主，才不管这些鬼，杀人便是杀人，就应该去受罚。
楼里众人讨论的热热闹闹，楼外的人也讨论的热热闹闹。
一群百姓围在酒楼面前，叽叽喳喳倒是热闹。
“你说这酒楼开几天。”
“三天，而且还得有衙门上门处理案件。”众人一阵惋惜。
突然酒楼的门开了，出来了几个人，一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了众人面前，脸上丝毫没有怯懦。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裙装，头上只简简单单挽了一个发髻，却是妇人的发髻，众人一阵可惜，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嫁人了。
江半初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不大，却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今日我四空楼开业，所有酒菜半价，希望各位捧个场，楚江氏不胜感激。”
百姓一阵骚动，酒菜半价谁不稀罕，都吵吵嚷嚷往里进，哪还管什么鬼楼不鬼楼。
酒楼里不一会便挤满了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江半初看着面前庞大的人群，感觉到差不多的时候，便朝荷远看了一眼。
荷远立即明了，马上去了二楼拿出了一面锣，敲了几下楼下便安静了，“各位各位，我们四空楼今日开业，承蒙各位看顾，今儿个可赏脸来我们这吃饭，那真的是给我们酒楼面子了，各位就如我们老板娘所言，酒菜一律半价。”还没说完，底下就一片叫好声，“但是，但是……”荷远又卖起了关子。
底下有急性子的人，说道：“但是什么呀，你倒是说呀。”
荷远立即眉开眼笑道：“但是各位要是觉得我们酒楼里的酒菜好，就请各位出去给我们四空楼吆喝几声好，我在这谢谢各位了。”
底下瞬间哄堂大笑，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哥大声说道：“这位小哥，我们读书人也不好什么酒菜，只是好奇这酒楼里的名字，所以才进来我就想问一下，这四空是哪四空？”
荷远还没回答，站在一边的江半初就开了腔，“我这四空楼，不止是这位公子不懂，想必这里的各位也都是不知道这四空楼是哪四空吧。”
读书模样的公子哥有说道：“这位姑娘你可别卖关子了，小生实在是好奇的很。”
江半初笑了笑，走到了中央哪张最显眼的桌子那里站住了，这才开口说道：“四空，乃空性，空色，空欲，空情之意，我一个小女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才想起了这个名字。”
“怎样有感而发啊，姑娘我瞧你这旁边的家伙什，莫非姑娘是想给我们说书。”底下有人打趣道。
江半初拿出那块木头，敲了敲桌子，“这位公子可真是会说，我今儿个还真是说书，你说我小女子一个，我说不了隋唐，谈不了三国，那些什么家国仇恨，只能编排些儿女情长来给各位听一乐，三十六文一个人，希望在座的各位捧个人场。”
听见前面这位俏娘子真要说书，底下的人都嬉笑起来，“姑娘，就冲你敢来说书而且还长这么好看，那我就得捧个场。”
江半初也不闹，只是点了点头，“那谢谢各恼捧场了。”
说完便走向了桌子后面，惊堂木一拍，开讲。
得仙和荷远靠在一起讨论着，“荷远，你说夫人会说书嘛？万一讲的不好，那不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荷远望了望楼下，看着听的如痴如醉的众人，夫人清列的声音也传到了他们的耳边，“怕什么，我刚刚看到夫人从袖子里把一只蜃龙拿了出来，你说这些人能听不进去。”
得仙瞬间了然，蜃龙的幻境，这别说这些人，就连殷墟恐怕都没有人能够逃脱。
而底下的人本来是抱着好玩的意思坐那听书，谁知道竟都开始随着故事里的人开始欣喜，难过。
江南每三四月便开始下起了梅子雨，淅淅沥沥，不怎么大，却又不会停。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还有泥土的腥气。
叶冬秀坐在闺房的窗前望着外面依旧在下的雨，心里不断发愁。明日可是娘还愿的日子，这雨不停，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弟弟，明日去还愿路上泥泞难走，就算是青石板路也容易打滑，万一危险伤到了娘和肚子里的弟弟怎么办。
心里想着事，一低头发现自己刚刚绣好的鸳鸯戏水的荷包竟然叫自己剪开了一道口子，心中懊恼无比，正想着怎么补救的时候，却听见丫鬟荷香唤她，便将荷包放进了旁边的针线笸箩里，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小姐，夫人说有事找你。”荷香急急忙忙跑来，脸上因为跑的太急泛了红。
叶冬秀看着满脸通红的荷香温柔的笑骂道：“你这丫头，莫不是被阎王爷催命了，竟跑的这些急，弄的满头都是汗，好不羞人。”说完便拿出了手帕在她脸上摁了摁，把汗揩去。
荷香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姐，你莫怪我，实在是夫人催的有些急，我这不是更急，所以就跑来了，小姐你快与我走吧，夫人好像真有急事找你。”
叶冬秀听了也急了，便与荷香急急忙忙往前院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笑声。
疑惑的走进去，之间爹娘坐在厅堂中央，而侧位上则做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叶冬秀也没敢细细打量，就连忙上前去给爹娘见礼。
叶老爷和叶夫人看到眼前已经初具芳华的女儿，又看了看座中的男子，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秀儿，这是我们叶家世交你吴伯伯家的大公子，吴敬德，字瑞轩。”叶老爷看自家女儿偷偷打量的模样，便自知这门亲事成了，“你瑞轩哥哥比你大几岁，还不快上去见礼。”
“瑞轩哥哥好。”叶冬秀对着面前的吴敬德行了一个平辈礼，吴敬德也连忙回了一个礼，“冬秀妹妹多礼了。”
抬头相望，两个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叶冬秀这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
叶母看见底下两个年轻人失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便轻咳了一声，“冬秀，你明日替娘我去还愿吧，娘这身子不爽利了。”
叶冬秀立马回了神脸色绯红的应了句“是，娘。”
“瑞轩啊，明日你也陪冬秀一起去上香吧，这几日多雨，我实在是不放心啊。”叶老爷有意撮合两个小的，便将吴敬德也一块支了出去。
吴敬德应了句“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回房的路上，荷香笑道：“小姐，那位便是未来的姑爷了吧。”叶冬秀瞬间脸色通红，气恼道：“你这鬼丫头，只会编排小姐我，这张嘴巴，明日我就叫刘管家把你发卖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口无遮拦。”
荷香立马求饶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编排小姐你呢？我只是为小姐得了个又好看家世又好的如意郎君高兴呢。”话还没说完，荷香便跑远了。
“你这丫头。”叶冬秀看她跑了，气恼的跺了跺脚，追又追不上，只好自己慢慢走回了院子。
这时旁边的小花园里走出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待了多久，长袍已经几乎湿透，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原来这是叶家小姐啊。
若有人从这走过，便会惊讶此人竟然与刚刚厅里的吴敬德有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