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那小郑子怕是不能过来了,”那侍从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因、因为那小郑子前几天被人发现……发现……”
云止见他支支吾吾,于是追问道:“被人发现什么?”
“被人发、发现死在冷宫旁的枯井里了。”那侍从硬着头皮答道。
云止愣了一下,随后强压怒气,对那侍从道:“你先退下吧。”
“是。”那侍从恭敬应声出门。
待那侍从走后,云止望着床上的赫连安道:“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什么?”赫连安完全不明白云止在说什么,“不过是一个下人死了而已!我怎么就成歹……”
没等赫连安说完,云止就反问道:“不过是一个下人死了?他怒极反笑,“是不是对你来说,只要是身份低微的人他们的命都如同草芥?!!想杀就杀!!想害就害!!就比如林诺?
“云止,你到底什么意思?赫连安火大地质问道。
“什么意思?”云止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问道:“我问你!你承不承认林诺是你杀的?
“什么?赫连安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林诺死了?赫连安难以置信道。
“你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云止冷漠着嗤道,“我已都知道了,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二皇子这张伪善的皮,还是留给旁人看罢!”
“什么叫我干的好事??!云止你给我说清楚!!”赫连安一听云止这话,顿时就不愿意了,“我稀里糊涂地被人下了药在这儿躺了小半月,林诺出事怎能怪到我头上?
“这不就是二皇子的高明之处么??”云止冷笑一声,“找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摆脱嫌疑!”
“你什么意思?!”赫连安怒道,“我在这宫里毫无知觉地躺了这么多天中毒还能是假的吗?
“中毒,确有其事,可是不是贼喊捉贼,恐怕就只有殿下自己心里清楚了罢!”云止不屑道。
赫连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云止什么意思后,吼骂道:“云止你他妈脑子有病!赫连安忿道,“是!!!我承认我是嫉妒林诺!!我嫉妒他能得你青眼与你恩爱相伴!!但我从没想过让他死!!我只是想他能离开你!!”
“你之前不是还告诉我你放手了吗?云止紧接着道,“你现在这样说,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怎么可能说放手就那么轻易放手?!”赫连安说这句话时不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委屈之处,于是声音不由带上了哭腔:“我那些话很明显都是在骗你啊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赫连安这番话说得都是最为真实的心里话,可奈何他的这些话与云暝之前推测时所说的话都极为相似,云止现在听了赫连安的话,不由想到了那日云暝对他所言,于是心中立刻认为云暝的推测得到了证实。
他来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赫连安能给个别的解释,然而……
“赫连安,”云止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个人真是太……”他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之中的悲怒和失望溢于言表,“你为了得到我,表面上对我亲和有加,故作大度,一派纯良无害,却背着我威胁三哥,杀害林诺,又灭口下人,最重要的是还设计八弟,让他……”
赫连安从未对云止态度那么恶劣过,再加上刚才又将一直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所以此刻正处于咆哮后的恍神中,都没怎么注意听云止的话,然而他忽然听到“设计八弟”这四个字,于是不由立刻回过神来,大怒道:“八皇子又关我什么事?!”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云止也气愤回道,“皓儿身体一向强健,怎么偏偏在那个时间晕倒?!这件事你若是不清楚,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清楚了吧?!”
赫连安算是明白了,今儿云止是认定他是杀害林诺的凶手了,那么不论他再怎么辩解,云止也不会相信他,而且最糟糕的是他手里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林诺是我杀的,侍从是我害得,八皇子晕倒是我动的手脚,这回你满意了?!但,”他挑衅地直直望向云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
云止怒气填胸,被赫连安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赫连安的挑衅是有资本的,一旦他动了他,那么事情就不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两国之间的大事。
赫连安见云止有所顾忌没有反击,感觉为自己刚才的憋屈出了一口恶气,于是接着刺激云止道:“你是想杀了我还是刮了我??云止,我告诉你!你他妈要是有种现在就一刀杀了我!!!你刚才那么逼着我承认是我杀死林诺的,不就是想替他报仇吗?怎么?现在又不敢动手了??你……”
赫连安还在自顾自地耍着脾气,却没留意到云止的神色已经变了。
云止本来虽然怒火滔天,但脑中还是有些理智的,然而随着赫连安刺激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说出口,云止心中的怒火渐渐越烧越盛,那些从赫连安嘴里一个接一个吐出来的“杀”字仿佛一直盘旋在他耳边挥散不去,令他头昏脑涨,甚至连眼前赫连安的影子都变成了重影!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越来越快,耳边赫连安还在喋喋不休,那些“杀”、“报仇”等字眼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徘徊在他耳侧,仿佛在一直提醒他让他动手!!
云止一开始还有些神智,他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能冲动,然而很快,随着他的心跳声却来越快越来越响以及耳畔那些杀伐的字眼声音越来越大,云止只觉得一股盛火涌上心头,同时一股劲气从丹田冲出窜入血脉,紧跟着云止感觉全身一痛,不由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赫连安本来在放一些狠话出气,见云止突然半跪在地,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完全倒在地上后,吓了一跳,他赶紧止了声,小心而焦急地唤道:“云止?云止??你……”
他话还没说完,云止已经幽幽抬头。
此时云止的双目已成赤红色,双唇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他脸色阴沉,与平时判若两人,一抬头,给赫连安吓得不由自主地朝床内缩去。
然而这时,云止已慢慢起身,朝他走去。
“云、云止……”赫连安见到云止那副可怕怖人的模样,早就吓得身如筛糠,如今见他朝自己走来,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冷静点……我、我告诉你……我、我、我要是、要是出事……我、我皇兄不会、不会放过……啊!!”
赫连安话还没放完,云止就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赫连安的脖子,将他直接从床上踢了起来!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年头——
杀了赫连安!!为林诺报仇!!
赫连安双手紧紧扒住云止掐着他的那只手,两只脚在下面胡乱蹬着,脸很快涨得通红,眼见着就快不行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刀突然横空劈来,势要逼退云止的那只手,但云止却恍若未闻,只使力捏紧了赫连安的喉咙!
然而就在长刀即将劈到云止的手腕之时,云止却提着脸已涨成猪肝色的赫连安突然侧身一转,将赫连安提出床外迎向那闪着寒光的长刀,使刀之人没想到云止会突然如此,收刀不及,于是那一刀难以避免地实实在在地劈在了赫连安的背上,赫连安挨了这么重的一刀,立时受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云止面无表情的脸庞以及满身如雪的白衣。
羌国皇子伤在自己刀下,那使刀的黑衣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刚才他甚至做好了云止反击地准备,却没想到,云止会直接拿赫连安挡刀。
就在他怔愣之际,只听空气中响起一记轻轻的“喀嚓”声,那黑衣人闻声顿时大惊失色,慌忙看向云止手里的赫连安。
然而那赫连安哪儿还有半点生息?
云止将被捏断喉骨的赫连安就像扔垃圾一样往一旁的地上随意一丢,然后一眼都没有多瞧便转向了身前的黑衣人,留赫连安满眼哀怨与不甘地瞪着眼前。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地上双眼空洞无神的赫连安,又望向眼前半边身子染满了血迹的云止,不由自主地干咽了一下,硬着头皮小心道:“洛、洛王殿下,这人您杀也杀了……”
那黑衣暗卫本意是想劝云止跟去云暝那一趟,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提到“杀”这个字!
果然云止一听到“杀”这个字,本就血红的双目似是突然变得更加猩红,他微微低首瞧了眼身上的血迹,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忽然猛出一掌,将那暗卫打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那暗卫面对云止的出招猝不及防,他受了云止一掌撞到墙上又重重落下,口中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仍强撑着无声地比了一个手势,之后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