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醒来后,不知何时何地。
周围一片漆黑,他眨了眨双目,轻轻动了一下,感觉浑身无力。
突然,一道极近的声音传来:
“你醒了?”
云止闻声,却因光线问题看不到任何人,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你在哪儿?”
然而却换来一声轻笑:“想不到洛王殿下也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不过是无光而已……”
说话间,声音远去,不一会儿便有一抹烛光幽幽亮起,云止这才看清周遭的一切。
刚才说话之人正立于不远处的一张桌前,桌上正是他刚刚点燃的火烛。
云止看到那人,惊道:“是你?!”
怪不得他刚刚觉得那人声如此耳熟!
阴璇玑笑道:“怎么?洛王殿下才认出本座么?”
阴璇玑说话间又点燃了几支火烛,一边幽幽道:“本座以为战场上已经给洛王殿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没想到殿下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本座是谁,可真叫本座伤心呢……”
“你想怎么样?”云止戒备道。
“想怎么样?”阴璇玑玩味地一笑,“本座想的可太多了,不知殿下说得是哪一样?”
云止见他不说,便不再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转而又问道:“连城呢?还有穆将军?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阴璇玑状作无辜道,“对俘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啊,难道你还指望本座好吃好喝地把她们敬为上宾?”
“你!”
“哎……别动怒嘛……”阴璇玑状似安抚道,“否则你会更虚弱的。”
云止果然感觉到无力感更甚,他怒道:“你对我使了药?”
“那是当然,”阴璇玑理所应当道,“你武艺不弱,万一跑了怎么办?不过……”阴璇玑慢慢走向他,阴森一笑:“这只是个开始。”
“你要如何?”
云止不自觉地朝床内移了一下。
阴璇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靠近云止,待走到他跟前,阴璇玑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枚血红色的药丸,然后捏着那枚药丸展示给云止看:“本座要的,便是这个。”
“这是什……”
云止话音未落,阴璇玑便点了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能,然后将药丸轻轻放入了他的口中,逼他吞了下去。
待确定药丸入腹后,阴璇玑才转身离去,他一边走,一边淡淡道:“穴道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行解开,殿下若是识趣儿的,便不要强行自解穴道,毕竟……那‘化功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云止瞪着阴璇玑离开的背影,心中怒意滔天。
服了化功丹,一个时辰后他便将武艺全失,以后与寻常人无二。
然而若强行解开穴道,运功逼出化功丹,那么他极有可能筋脉错乱,成为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一个!
云止不能反抗,只能僵在那里,绝望而煎熬地等着一个时辰过去。
阴璇玑离开密室,转身便往另一间暗室走去。
他进入暗室后,便开始闭目打坐,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时辰到来。
一个时辰后,便是卯时。
一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便到了。
预料之中的疼痛袭来,阴璇玑痛得顿时冷汗直冒,歪在一旁。
他给云止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化功丹,而是一种他自己改良过的化功丹。
这种化功丹,只是暂时封住服丹人的武艺,让人在短期内与寻常人无异,只要有解药,随时随地都可以恢复功力。
但每夜卯时,服丹人都会受尽穿肠之苦,疼痛万分。
这本就是魔宫审讯犯人的招数,只不过在云止的那颗丹药里,藏有一只蛊虫。
而其母蛊,就在阴璇玑身体里。
母子连心,每当子蛊感受到痛苦时,母蛊都会双倍承受,换而言之,每当云止疼痛难忍时,阴璇玑会比他疼痛百倍。
此刻,阴璇玑感觉五脏六腑如万虫啃噬般痛苦,他支撑不住地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汗如雨下。
云止,云止,想必此刻,你也不好受吧!
几日后。
从被抓来,云止便被关在密室里,不能出去一步。
一开始,他以为这位魔宫宫主一定会对他严加审讯,然而出乎他所料的,阴璇玑并没有。
除了每夜卯时的疼痛,以及每日来这里对他言语羞辱一番,其他的,阴璇玑什么也没有做。
甚至……每天还好吃好喝地待着他。
这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奇怪和疑惑。
但云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观其变。
这天晚上,晚膳时分,阴璇玑又来了。
云止正要动筷,见阴璇玑来了,立刻没了胃口,又搁下了筷子。
阴璇玑见状,不知怎么突然忆起以前,云止怄气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肯吃饭的模样。
当时两人甜蜜相处的美好画面一闪而过,待阴璇玑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时,立刻颇为恼怒,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差起来,口上也开始刻薄道:“哟!洛王殿下殿下怎么搁下筷子了?这几天胃口不是好得很吗?”
云止不理会他,只是静静在那里坐着。
阴璇玑在桌旁坐下,屏退送饭的宫人,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将酒杯置于鼻前轻轻地嗅了一嗅,然后陶醉道:“真是好酒啊!”
说完他并未饮杯中之酒,而是放下酒杯,又斟了一杯,同时道:“听闻洛王殿下也会酿酒……”
云止闻言,有些震惊地望向对面之人——自己会酿酒鲜有人知,然而此人身为一名异国之人却知道得清楚!
看来,此人真是太深不可测了!
阴璇玑没有理会云止的惊讶,只是自顾自地斟满酒杯,然后递向云止:“不如尝尝,这酒比起殿下酿的,孰优孰劣?”
云止没有接过酒杯,也没有吭声,只是不发一语地坐在那里,仿若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到一样。
阴璇玑似是对云止的反应早已有所预料,他不急不恼,捏着酒杯,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云止跟前,将酒杯递至他面前,“来,洛王殿下,赏个脸……”
云止仍是不接,无任何反应。
阴璇玑见状,又软声道:“洛王殿下,别这么不解风情嘛……”
说着便要坐倒在云止怀里,谁知云止却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站起身向旁退了几步,怒道:“你要做什么?!”
阴璇玑望着手中被碰洒得只剩了半杯的酒,末了仰首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一扔,对云止邪魅一笑:“洛王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说话间阴璇玑朝云止缓缓逼近,“本座只是想找一处坐一坐,难不成很过分么?殿下好歹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处子,碰都碰不得……”
云止闻言,脸上顿时一时红,一时白,然而此刻的他没有武艺傍身,所以只有说出原委可能还有些被理解的希望。
他挣扎半晌,终是艰难地开口:“本王……在为爱人守节,不宜饮酒,更、、更不想与旁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云止说话得时候,羞窘不已,因而并没有去看阴璇玑,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阴璇玑在听到他说出“为爱人守节”这句话时,眸中迸射出的冷意。
“为‘爱人’守节?”阴璇玑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刻意咬重“爱人”这个词,道:“能令洛王殿下情深至此,此人可真是有福分哪,不知是何方佳人,洛王殿下可否透露一二?”
云止自然是不想说的,于是只道:“望宫主成全。”
“成全?”阴璇玑突然来到云止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笑道:“你跟我说‘成全’?”随后他瞪着云止,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我?!嗯?
此时的云止和阴璇玑都只顾着眼下的局面,谁都没有注意到,阴璇玑刚才忘记了自称“本座”。
云止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阴璇玑怎么突然说动怒就动怒,但被人揪着衣领这样质问着,怎么也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更何况,刚才低声下气地解释原委,已是云止的极限,于是此刻,云止便不再理会阴璇玑,只是将头转向一侧,不再看他。
阴璇玑见云止那副厌弃的样子,不由又想到了以前一些不好的回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云止扔到不远处的床榻上。
云止被狠狠摔在床上,顾不上疼痛,正要起身,阴璇玑便欺身而至,将刚刚坐起的云止的上衣猛然扒开。
他动作粗鲁,因而云止的白衣有些地方不免被撕裂,发出布帛断裂的刺耳的“嘶啦”声。
然而这种声音似是刺激到了阴璇玑,他很快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止扒了个精光,然后直入主题。
“很疼么?”阴璇玑在他耳边轻声道。
云止痛得脸色脸色发白,根本回答不了。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服下你亲手所制的毒药时,有多疼呢?
阴璇玑,或者说林诺,很想问问云止这句话,但他知道他不能说,于是他只是轻柔地吻了吻云止白玉似的耳垂,暧昧地呵声道:“别急,殿下,这夜——可是长的很呢……”
是啊,夜一直都很长,尤其是这五年来,我想到你的时候,想到你是怎么对我的时候——
夜,就更加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