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道歉，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可惜，濒死之人的悔悟，总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若非李雨欣身患绝症，小宇又弃她而去，恐怕她永远不会向我低头道歉。
12.
当李雨欣背信弃义的那刻，她大概未曾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我造成多深的创伤。十年啊。
轻飘飘的道歉，怎能抚平这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李雨欣。”
“你说，我听着。”
“过去十年，我对你的爱是真挚的，全身心投入，毫无保留。”
“我明白。”
“但那个爱你的宋千帆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我，要为自己而活，你能理解吗？”
李雨欣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起初只是无声的啜泣，随后越哭越凶。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泛起一丝不忍。
但这一刻的不忍，只能算是对过去十年的告别。
我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坚定：“今后，如果你想见小宝，我会做适当安排。但除此之外，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我看了眼腕表：“小宝快放学了，我该去接他了。”
李雨欣除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咖啡馆外的樱花树正值盛开，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
花朵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人可以。
我不要做凋零的樱花。
要永远坚强、清醒。
13.
李雨欣离世那天，按她临终嘱托，她父母并未告知我和小宝。
孩子还太小，目睹妈妈的离去，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至于我……
李雨欣认为我不愿见她最后一面，也担心通知后我会拒绝，索性选择了沉默。
弥留之际，她倒是表现出了难得的体贴。
不久后，李雨欣的母亲找上门来，哽咽着说：“雨欣每天都去幼儿园对面的那条街，看你和小宝，走不动了，就让她爸推轮椅去……”
我心知肚明。
她首次出现在幼儿园附近时，我就察觉到了。
从前，我总是直接开车到幼儿园门口接小宝。
这段日子，我特意将车停在稍远处，陪小宝步行一段路。
小宝还好奇地问我：“爸爸，我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新游戏呀？”
我没告诉他，这是为了让他妈妈多看他几眼。
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作为母亲，李雨欣都不称职。
但她即将离世，在不打扰我和小宝的前提下，我可以容许她多看小宝几眼。
看得越多，越不舍。
也许那时她明白了，为何当初她私自带走小宝，我会一病不起那么多天。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
她妈妈走之前，问我还恨不恨李雨欣。
“为了给小宝留下更多，她早早就放弃了昂贵的治疗，靠止痛药熬过余生。同为父母，你该能体会，眼睁睁看着她饱受煎熬，一步步走向死亡，我们有多痛苦……”
我懂，但这不重要。
如果我是他们的儿子，当初被李雨欣那样伤害的时候，他们会心疼吗？
我跟自己的父母尚且不再频繁来往，跟他们更没必要。
“如果你们想见小宝，我不会阻拦。”
这是我最后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