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还没有下定决心,始终有些犹豫,毕竟帝宇寰不是一般的官员。
“这件事先让我想想,你先去看看六子的伤势吧。”他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陈玉芝缓缓退下,她快步走进陈六子的屋子,此时陈六子的胳膊已经被包扎好,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陈玉芝看这陈六子这副脸色苍白,生不如死的样子,心疼得要命,她暗自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里。
“什么狗屁国师!到了我庆阳城,还不是我手心里一块待宰的肥肉?”
庆阳客栈……
经过昨日风波,风向清内心始终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庆阳不是久留之地,不顾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执意要离开这里。
帝宇寰知道她的脾气,若是不答应,她必定要生气,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她。
众人从楼上下来,准备找掌柜退房,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看到掌柜出现,反倒是一股血腥味涌入大家鼻子里。
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内堂走去,片刻之后,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清风立刻伸手捂住石头的眼睛,担心他被吓到。
昨日还在他们面前活生生安排房间的店小二,此刻倒在了血泊里,身上被刺伤了十几道伤口,血液早已凝固成褐色,看上去似乎死了很久。
“清风,你过去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息。”风向清稳住心神,冷静地说。
清风过去打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朝他们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掌柜的不见踪影,店小二却死在了这里,真是奇怪。”清风自言自语。
帝宇寰已经看出这是一个陷阱,无论是谁设下的,眼下他们都不该就这样离开。
“找个地方随便坐吧,有些人怕是马上要出场了。”帝宇寰轻描淡写地开口。
到了这会儿,大家似乎也不慌了,纷纷找了个位置坐下,石头甚至掏出了书,开始乖乖背口诀。
大家刚等着官府的人出现,外面就有人踢开了大门。
一群捕快冲了进来,纷纷拔出刀剑对准了他们,见他们神色镇定,仿佛在专程等着他们到来,捕快们全都愣住了。
“全都让开!”陈县令的声音传来。
他走进来,看见大厅中间的帝宇寰,故作惊讶了一下,随即微微拱手。
“国师大人,今日我接到庆阳客栈的掌柜报官,说是他家的店小二惨死在这里,为了不放走凶手,我这才带着捕快们来办案。”
帝宇寰含笑看着他,“那大人认为,谁是凶手?”
陈县令自然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他尴尬地笑了笑,“凶手如今还没找到,但凶手必定就住在这客栈之中,掌柜的说,昨日我家六子在客栈里这么一闹,其他人全都被吓跑了,整个客栈里就只剩下你们,是以,这凶手必定藏在你们这群人当中。”
帝宇寰听出来了,陈县令是要把这顶帽子戴在自己这群人头上。
“既然县令怀疑我们,县令打算如何做?”他反问道。
陈县令犹豫了一下,陪着笑道,“虽然您是当朝国师,但也得守法理才行,还是请诸位跟我走一趟,去衙门交代好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吧。”
风向清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陈县令怎的知道,这人是昨夜死的,而不是今早死的?”
陈县令一下子被她问住了。
风向清又淡淡地说,“连尸体都没有进行尸检,就判定凶手必定藏在我们中间,敢问县令大人,我们为何要杀一个店小二?为何杀了他之后,不但不藏尸,反而还要将尸体陈设在此,等着让掌柜发现?”
陈县令哪里回答得了这么多东西?他就是想把这群人全都带到衙门,之后想办法让他们死在地牢里就行。
可眼下客栈外有这么多老百姓围观,风向清又咄咄逼人,问得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陈县令总不好强行把大家抓走,他一时愣在原地,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帝宇寰微微挑眉,“这样吧,陈县令不妨找个仵作过来,先验验尸,再论其他。”
陈县令松了一口气,急忙挥手让仵作进来。
那仵作是个连弯都弯不下去的胖子,庆阳城多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案子,从来都没轮得到他去验尸过,都是抓住嫌疑人,一顿毒打之后,一般嫌疑人都会熬不住,继而承认是自己干的,这案子到最后也往往都能结束。
所以眼下突然之间,被陈县令叫出来验尸,仵作多多少少有些慌,他装模作样地围着尸体绕了一圈,拖了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起身走到陈县令面前。
“大人,这人一看就是死于刀伤……”
清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石头对视一眼,默默说了一句“废话”。
仵作又继续说道,“这人身上一共有十二处刀伤……”
“是十七处……”清风忍不住纠正他。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尸体旁边,指着身上的伤口数给他看,果然是十七处。
“你身为一个仵作,却连伤口都数不清楚,我可真是服了你。”清风满脸鄙夷。
仵作的脸瞬间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县令轻咳一声,“仵作,你继续说下去……”
“还是让清风说吧,”帝宇寰打断陈县令的话,眸光微抬,不怒自威,“我看陈县令稀里糊涂的,恐是要断出个冤枉案子,不如本国师来亲自帮你断一断。”
他缓缓提高声音,“清儿,石头,把客栈的所有大门全都打开,放老百姓们进来,让他们做个见证,瞧一瞧断案的过程。”
百姓们站在外头翘首期盼,他们平日里都是没少遭受过陈县令这个糊涂官欺负的,此刻听说帝宇寰是京城里来的国师,要代替陈县令断案,纷纷大声叫好起来。
风向清心里豁然明白了帝宇寰的意思,人越多,审案子的过程越透明,他们在庆阳城便越安全。
于是她和石头走过去,将大门打开,放老百姓们进来。
没过多久,楼上楼下,便全都是围观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