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宇寰还是第一次听到毫不掩饰自己无耻的人,他神色冷冷,看来这庆阳城果然有些见不得人的门道。
“陈县令好大的官威啊。”他轻描淡写地说。
陈县令听到帝宇寰的讽刺,心里的怒气忽然停滞了一下。
寻常人见到官府的人,无论认不认识,总该是害怕的,可眼前这个人,不但不害怕,反倒没把他放在眼里。
难道这人的身份十分显贵?
陈县令在官场中混了那么久,早就是个老油子了,这会儿,他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官帽,略带疑惑地打量着帝宇寰。
到这会儿,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人一身白衣,气度不凡,并不像寻常人等,听他的口音,似乎是从京城而来。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莫非他是其中一家得罪不起的?
想到这里,陈县令神色缓和了一些,试探性地盯着帝宇寰,决定问出他的身份。
“这位,请问你可是从京城而来?”
看来这陈县令不像他那个小舅子一样愚蠢。
帝宇寰缓缓一笑,从腰间摸出钦差大臣的令牌,在陈县令面前晃了一下。
“陈县令可看清这令牌上的字?”
陈县令就算眼睛再瞎,也看得出令牌上大大的钦差两个大字,他神色怔了怔,突然想到庆阳城里早有传言,说皇上命国师去北方赈灾,国师届时会途经庆阳城,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国师帝宇寰?
想那帝宇寰权倾朝野,就连皇上也要畏惧他三分,此刻却被自己的小舅子给冲撞了,陈县令心里一惊,立刻下跪,毫不犹豫地给帝宇寰磕头谢罪。
“国师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责罚。”
石头见陈县令刚刚还气焰嚣张,眨眼间就跪在了帝宇寰面前,一副猥琐小人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他在黑风山见过那么多山匪,可没有一个像这个陈县令一样这么没骨气的。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有骨气的好人。
帝宇寰勾唇一笑,可那笑并没有到眼睛里,“今日我若是不拿出钦差的令牌来,陈县令是打算要凭借你这七品小芝麻官的身份,把我抓进地牢了?”
陈县令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帝宇寰作对,他慌慌张张地说,“国师,我这个小舅子向来嚣张跋扈,都被我夫人给宠坏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府里,好好教训他。”
说完,陈县令也不找清风的麻烦了,吩咐属下赶紧把陈六子带走。
陈六子痛得晕死过去好几回,好不容易悠悠醒转,眼看见姐夫就这么算了,顿时心有不甘地瞪了清风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
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必定要在庆阳城里把清风的脑袋给砍下来。
陈先宁灰头土脸地带着小舅子回到府里,夫人陈玉芝听到下人汇报,急急忙忙从里屋出来,看到陈六子浑身被血沾染,吓得捂住嘴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是谁把我的好弟弟伤成这样子?”
陈县令不听还好,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好弟弟整天在外面闯祸,这次害得问差点掉乌纱帽,眼下让她掉一根胳膊也好,生的以后连命都要掉!”
陈玉芝惊讶地看着陈县令,成亲这么多年,陈县令一直都是妻管严,还是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忍不住擦干眼泪,柔声道,“老爷,你先别生气,六子在外面究竟出什么事了?”
于是陈县令把在客栈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夫人。
陈玉芝听完,瓜子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冷笑,“老爷的意思是,我弟弟的这条胳膊就这么被白白被他们砍了?”
陈县令不耐烦地叹气,“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要我去把国师的那条胳膊砍下来,给你弟弟报仇?”
陈玉芝倏地站起来,“怕什么?他是国师又如何?这里可是庆阳城,是老爷的地盘,天高皇帝远,国师单枪匹马来了这里,也算不了什么,况且他现在就在我们庆阳城内,难道我们还奈何不了他?”
陈县令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会如此大胆,一下子呆住了。
“你的意思是,你真要给六子报仇?即便你不看在他国师的身份上,也要看清楚,他可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啊!”
陈玉芝慢慢走到陈县令身旁,轻轻按揉着他的肩膀,“老爷,国师与皇上不合,这是朝野皆知的事,国师要是死在外面,皇上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再说了,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随便找几个人……”
话音未落,陈玉芝脸上就挨了陈县令一巴掌,陈县令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好大的胆子,竟准备谋害国师,万一事情被捅出来,整个县令府都要遭受牵连!”
陈玉芝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紧紧捏着帕子,心里唾弃陈县令真是个窝囊废,可表面上,她眼睛却一下子委屈得红了。
“老爷何必在我面前伪装?杀朝廷命官的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干……”
陈县令听到陈玉芝提这件事,吓得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他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有些话你可不要乱说,说出来会出大事!”
陈玉芝知道陈县令的把柄被自己抓在手里,他不敢不听自己的。
于是她又不哭了,温柔地抓住陈县令的手,慢悠悠地扶着陈县令坐下,“老爷,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还要忍气吞声,他今天能砍掉我弟弟的一条胳膊,明天他就能找人把你的县令之位给取代了,你想想,咱们既然都已经把他给得罪了,他回到京城之后还会放过咱们吗?”
见生陈县令似乎有所松动,陈玉芝又怂恿道,“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就让他死在这庆阳城里。”
陈县令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于是陷入了沉思中。
陈玉芝又说,“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们还在庆阳客栈,找几个人把他们给杀了,到时候再买下客栈,一把火烧了,就当是不小心走水,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