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韦林满脸疑惑,“难道爹已经有了主意?”
说起来,风家这次举办寿宴,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拉拢朝廷官员,暗中稳固风家的人脉地位,但若是让皇上的人和国师同时前来,一个弄不好,恐会将寿宴办成鸿门宴。
风函栋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捋了捋胡须,眉眼间渐渐浮起一丝意味深长。
“既然你我都难以决断,不妨就把这道难题抛给国师来解决。”
“爹的意思是……”
“这请帖送与不送,在于我们风家,可来或不来,却取决于国师。”
风函栋简单一句话,令风韦林茅塞顿开,他展颜笑道,“爹说得在理,如若国师不肯前来,可见他对我们五丫头也没那么真心,若他真的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打算如何与皇上的人相处。”
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风韦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甚至盼着风函栋的寿辰能够早一天到来,好让他看看,帝宇寰打算如何应对。
次日,风家的请帖便呈送到了国师府。
齐越对着请帖啧啧出声,“风家老爷子既然给你送了帖子,可见是下定决心,要把这难题抛给你了,宇寰,你这题若是解得好,没准真能让风老爷子改变心意,准了你与风家五小姐的亲事。”
帝宇寰放下手中的笔,凝神盯着自己刚刚绘就的画,画上的女人清冷自在,眉眼间仿佛自带耀眼神光,令人有种心神摇曳的美感。
齐越见他不接话,转到书桌旁一看,立即抢过了画,“咦,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那位风小姐吗?”
也不怪齐越眼尖,实在是画里的女人,脸上的那份清冷倔强,在京城姑娘家里是独一份的特别,再加上帝宇寰又画得惟妙惟肖,一点都不难认出来。
帝宇寰从他手里接过画,微微蹙眉,“小心弄坏。”
“不就是一幅画,至于这么宝贝吗,”齐越越想越不是滋味,“自从你喜欢上那位风小姐以后,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好歹我也是你认识多年的好友,偶尔也是需要兄弟关怀的好吗!”
“我以前关怀过吗?”帝宇寰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
齐越词穷,他气得牙痒痒,“宇寰,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帝宇寰懒得跟他废话,等画上的油墨干了之后,他收好画轴,放进了一处暗格里。
机关启动,嘎吱一声缓缓合上。
“老爷子的寿辰,你可有想好礼物?”
玩闹归玩闹,齐越还是收起了心思,一脸正经地看他。
外界盛传帝宇寰在京城一手遮天,甚至有取代皇帝之位的谣言,若到时候送的礼物比皇上的珍贵,只怕又要惹出许多是非。
眼下的京城,暗流汹涌,朝廷中多番势力盘根错节,齐越还不想让帝宇寰那么快成为箭靶。
帝宇寰淡淡勾唇一笑,“就送一副白金丝做的手套吧。”
风家是傀儡世家,擅长傀儡之术的人都有合自己心意的傀儡,这些趁手的傀儡也大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白金丝手套能够保护人的双手,耐高温,也不易被锋利锐器磨损,虽说是白金丝所做,做工是繁复了些,要说到贵重,倒也贵重不到哪里去,但胜在心意极佳。
齐越忍不住对着帝宇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国师大人,在下佩服。”
帝宇寰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窗外的海棠花。
三日后便是风老爷子的寿辰,可他此时便想见到风向清了。
她有没有按时外敷他给的生肌膏,腿上的伤口是否好了些?
入夜。
一道黑色身影从风家围墙翻入。
那人轻功极妙,几个轻巧的起落之后,出现在了风向清的窗前。
正待翻窗而入,一道声音清冷响起,“国师似乎很喜欢夜晚翻窗?”
黑影缓缓转身,摘下了黑色蒙面巾,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风向清面前。
他盯着她的腿,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看来你的伤有好转。”
“多亏了你的药,我才能好这么快。”
她朝他走来,眸光里倒映出他的影子,“我虽然感激国师,可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时随地地出现在我的闺房里。”
她毕竟是风家五小姐,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并非每次都能像上次一样这么好运,能够躲开风家人的视线。
帝宇寰声音低沉,“你若是肯派小厮前来通报一声你的伤势,我便不会如此经常前来打扰。”
风向清与他隔得这么近,刚好与他四目相对,他身上的气息,眸里若有似无的温柔,令她生出片刻的恍惚。
“可把我给累死了,最近为了老爷子的寿辰,我可是每日都干活到这个时辰……”
“早点睡吧,明日早点起……”
回廊处传来两名小厮接近的声音。
风向清正要拉着帝宇寰躲避,腰上忽然环住一只手,身子一轻,帝宇寰带着她拔地而起,两人稳稳落在了屋檐上。
小厮们从廊下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正有两道人影。
“你该走了,”风向清娥眉微蹙,“爷爷若是知道,你跟我都说不清楚。”
尽管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他那抹轻微的情意,可是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帝宇寰低声道,“我原本就是来看望你的,只是看了你一眼,却还想再看一眼。”
“国师请自重。”风向清别过脸,睫毛轻颤,压住了眸中情绪。
帝宇寰知道她的性子,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也不失望,缓缓在屋檐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你放心,与你一起看会儿月亮我就走。”
风向清怔了怔,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今夜是满月,柔和的光芒照耀着整座京城,宛如梦里花。
她看着月亮入了神,一时没有说话。
冷不丁一阵风吹来,零零落落的花瓣飘洒在了两人身上。
风向清下意识地伸出掌心,有一朵落在了她的手里。
“真美。”
身后传来帝宇寰低喃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说这景色,还是说她。
她用力握紧掌心,抿了抿唇,起身看他,“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