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卢顺宇训斥。
那人哭丧着脸,“员外,刚刚巡逻的侍卫发现,咱们府里的库房被人打开了!”
“什么!”卢顺宇声音提高了八度,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搜刮的所有银票,和值钱的宝贝,全都藏在了库房里。
“库房的东西可有少?”卢顺宇急急忙忙地问。
“库房……”那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库房里的东西快要被人抢光了!”
卢顺宇勃然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本员外的府里抢东西?跟本员外过去看一看!”
他怒气冲冲地奔过去,等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差点没气炸过去。
仓库的门早就被人卸了下来,黑夜中,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那么多老百姓,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涌进仓库里,跟疯了一样地哄抢着仓库里的宝贝。
“都停下!快停下!”卢顺宇急得直跺脚。
老百姓们那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他们几乎是凭着本能在进行掠夺。
眼下庆阳城里被这些地痞和乡绅都霸占,每年要上交的佃租能要人的命,大伙儿对卢顺宇这样的首富早就心生怨恨,此刻纷纷拿着麻布袋,能装多少就往里面装多少。
卢顺宇看着这一切都快疯掉了,他毕生的心血,眼看就要毁在这些穷人的手里,他怒声咆哮,“全都给我停下来!谁再敢拿这些东西,我就让谁今天走不出这里的大门!”
百姓们全都站住了,木讷的面孔一个个看向他。
有人顺手放下手里的花瓶,冷冷盯着卢顺宇,“卢员外,这些宝贝都是你从我们身上赚的血汗钱,现在只是物归原主,况且不是你亲自打开的大门,让我们来这里取宝贝吗?”
“你们这些刁民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来抢劫了?”卢顺宇气得浑身颤抖。
百姓们纷纷掏出一张纸,“这上面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
卢顺宇抢过来一看,顿时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原来纸上写着,今夜卢顺宇家里的大门会打开,到时候仓库里的宝贝,任由大家挑选,末尾还写明,这是卢顺宇在为庆阳城做善事。
“这些东西不是我写的!简直是胡闹!你们赶快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又涌进来一群人,全都是收到字条来抢宝贝的,人越多,就越没有人有耐心听卢顺宇说话,全都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拽起麻布袋,把古董和银两一个个往里扔。
“你们……你们……”
卢顺宇喉间传来一阵腥甜,一口血憋在喉咙里。
他见阻止不了这群疯狂的百姓,立刻撩起袍子走出去,打算让陈玉芝的捕快们来阻止。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又有人跑过来,急匆匆抓住他。
“又怎么了?”卢顺宇颤巍巍地问。
那管家哭丧着脸,声音颤抖,“老爷,大事不好了,县令夫人烧的那把火止不住了,现在正朝着其他院落蔓延,火借风势,越烧越旺,这可怎么办呀?”
卢顺宇不敢置信,他快步奔出来,看到眼前一片通红,整个庄子有一半全都陷入了火海中,喉间的那口鲜血终于忍不住,用力喷了出来。
“老爷!老爷您撑住啊!”
卢顺宇捂着胸口,噗通一声倒地,晕死过去。
庆阳城的这把火烧得格外旺盛,映红了半边天。
屋顶上伫立着几道人影,帝宇寰双手负在身后,白衣飘飘,风向清师徒三人跟在他身后,眸光也被这火光给照亮了。
“师父,这庄子这么富丽堂皇,偏偏这样一把火给烧没了,也真是可惜。”清风惋惜地砸吧砸吧嘴。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己放的火,没想到却烧了自己,可真是有意思。”她眉宇间一片冷意。
石头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几两银子,还有一个漂亮的玉扳指。
“师父,这是我从仓库里偷来的,送给你。”
风向清神情变得柔和下来,她抚摸了一下石头的脑袋,“你留着,以后当做不时之需吧。”
说起来,今夜之后,卢顺宇怕是元气大伤,再也不可能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了,可是陈县令跟陈玉芝却还好好的,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那陈县令,你真打算不管他了?”风向清忍不住问道。
帝宇寰眸光里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今晚,她同样逃不过天惩。”
从他夜探县衙开始,就给暗卫飞鸽传书,令他们回头将陈玉芝这名恶妇绑到大街上痛打一顿,然后丢进贫民窟里,想必到时候老百姓们会教她怎么做人。
至于陈县令,他早已派暗卫私下查探这个陈县令的所作所为,如果他当真做过那些鱼肉百姓的事,暗卫们会将证据交给京城监判陆大人,这位陆大人为人极端正直,是齐越的好友,若是让他知道了庆阳城还有这样一帮昏官,陆大人是断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庆阳城的事也算是了了,我们该启程了。”帝宇寰侧过脸,轻声说道。
风向清没有理他,转身纵身飞下屋檐。
帝宇寰愣了一下,他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有些生气。
尽管不明所以,他还是跟了上去,一路上他都想找机会跟风向清说话,可风向清偏偏就是不理他。
帝宇寰思索了片刻,终于悟出来了,难道风向清是因为那几名舞女的事吃醋了?
他催马追上去,与风向清并行,“娘子,你若再不理我,为夫可要伤心了。”
“伤心?我还以为国师大人没有心呢。”她不冷不热地讽刺。
帝宇寰露出委屈的神情,“娘子怎会如此误会?为夫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人,那天在卢府,也是为了演戏……”
“可我看你演得怎么就这么真呢,真到我都差点信了呢。”风向清面无表情。
帝宇寰愣了一下,心里一阵欣喜,他现在终于确定,风向清是因为吃醋才会这样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女人竟会为了他吃醋!
帝宇寰忽然从自己的马背上脚尖轻点,飞到了风向清背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风向清气得脸色通红,“你自己有马不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