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江石山过了很久没有回复，正当我眼睛都盯酸了的时候，一张图片飞快发了过来，又飞快被撤回。
图片上，是吴越盖着浴巾的自拍，背后露出来的，是江石山的半张脸。
很好。
江石山连续发过来几张旅游风景，似乎是为了把撤回的那条刷上去，紧接着又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妍妍？我已经到了。”
“吴越呢？”
“她当然跟我不在一起，她是女生，女生有女生的住宿安排。”
江石山温温柔柔地解释。
“那为什么你开的是标间？”
“是因为这边暂时没有空的大床房了，系统免费升级了标间，两张床。”
还能这么升级？
我内心冷笑着，面上不显，没再多说什么，潦草应付几句，随便挂了电话。
一转身，我立刻找了几个保镖去我借给江石山住的那个大平层，要求他们把那个房子里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包括江石山的爸妈。
还没一会儿，江石山就打来了电话。
“……妍妍，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强压着怒气。
“没怎么回事，分手吧。”
我坐在另一层楼上，拿指甲锉锉着指甲，看着他爸爸妈妈鬼哭狼嚎地被赶出去，心情无比顺畅。
可算是为我的水果刀报仇了。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分手？你把我爸妈赶出去，他们被吓了一跳！我妈心脏病差点犯了！”
被我的直白吓了一跳，江石山的声音有些凝涩。
“你的好兄弟是不是在旁边听电话？告诉吴越，我觉得你们两个确实比较搭，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诚心诚意地祝福。
“你，你在胡说什么……！”
江石山立刻捂住电话：“我现在就回去，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他匆匆挂了电话。
这时候强硬起来了？我内心冷笑。
虽然我喜欢穿小香风套装，但别以为我就是那种温温柔柔可怜巴巴的小白花女主角。
舒舒服服做了个美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没到中午，江石山就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我工作室。
“……林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石山后面跟着他爸妈，老头老太太昨晚大概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
“你自己真的不清楚吗，江石山，我不想跟你费那么多话。”
我摘下护目镜，并不想跟他废话什么。
“你，你……”
江石山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原本我最爱看他这副模样，但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些狰狞。
“你跟吴越睡过了吧？”
我轻描淡写地问他。
“我没有！”
江石山下意识反驳，但他左右乱转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答案。
10.
“我都跟你说了，吴越只是我的兄弟，就算我确实骗了你，带她出去旅游了，这是我的错，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关系……”
他故技重施，想上前来拉我的手，我远远用火钳指着他，让他不要靠近我。
“是或者不是，我不想跟你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之前送你的那些东西你就留着吧，也不用还我了，我嫌脏。”
热恋期的时候，我着实送了他不少东西，包括且不限于手表，皮带，皮包，各种牌子的西装，尽管加起来能折不少钱，但我一分也不想要。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江石山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他向前一步，不顾火钳子的灰蹭了他一身，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我什么事情？”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突然好奇起来。
“……我知道，你和我们集团的总裁有一腿！是你劈腿在先！我早就发现了！”
“……？”
看到我不说话，江石山露出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笑容。
“哼，我早就看到过你们亲密上下同一个车，我还看到过你和我们集团总裁的合照！”
“我告诉你，我们集团的总裁是有老婆的！你猜，我要是把你和他的事情捅到他老婆那里去，你会怎么样？”
“你……从大学开始，就被那个总裁包养了吧？”
我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他。
“我想也知道，不然，一个穷大学生，怎么能有启动资金开这样的首饰工作室？怎么能有钱买那么贵的行李箱和衣服？！”
江石山脸上装着一种很得意的表情，似乎他准备施舍我点什么。
“也就我，好心捡你这种破鞋，我告诉你，除了我，没人会要你。”
“你现在乖乖的，把我们住的那套房子过户给我，别管我和吴越的事情，我就和你结婚。”
“不然……”
他威胁地朝我露出他的手机，手机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翻拍的大概是萧氏集团总裁桌子上的，我和总裁的合照。
我沉默不语。
我原本只是以为，他也许只是看上了我的钱，在发现吴越的钱比我的更多之后，就准备转投吴越的怀抱。但我从来没想过，这场恋爱，从一开始到现在，全都是骗局。
我以为我要对付的只有吴越那个汉子茶，但我没想过……
果然，一定是那天的阳光太刺眼了，给了我恋爱的错觉。
“怎么样？很合适的交易吧。”
江石山收起那种洋洋得意的笑容，似乎重新把自己装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皮套里。
他示意我去向他父母道歉——他看上去甚至希望我能跪下来给他爸妈磕两个头，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回原先的那个房间。
“是啊……很合适的交易。”
我长舒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工作室，掏出一长串账单，用火钳夹着拍在了江石山脸上。
“你！”
他看起来又惊又怒，仿佛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不惧怕他说出的“把柄”。
“这是你爸妈和你——住我房子的损耗，损坏了大概十二万元的家具，另外遗失了三个价值大概50万的包包，是定制款，这上面是所有的清单，加起来大概不到二百万，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林妍！”
江石山拍开火钳，就要冲上来抓我。
陆曜懒洋洋地从我身后走出来，隔着我的头顶就把他按了回去。
“怎么是个猪脑子……这就是你的初恋？”
“但凡你多去查一下都能查到吧……你住的那套房子，所有人姓名，就是萧总啊。”
他啧啧有声，带着看猪头的眼神看江石山。
“原来那套房子都不是你爸妈的！你骗我！”
江石山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脑子。”
陆曜摇摇头。
“……萧总是我亲哥，带血缘关系的那种。”
我深吸一口气，不太清楚为什么我当时能看上这样的人。
“不，不可能！你明明姓林！”
江石山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大清都已经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当然是跟我妈的姓啊。”
“不，你一定是骗我……你一定是萧总的小三！我要去曝光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这个大小姐亲自去处理了。
保安迅速控制了状似疯癫的江石山和在后面装死的他爸妈，陆曜撇着嘴在旁边嘲笑我的眼瞎。
11.
我以为这件奇怪又恶心的事情就会这样过去，在看到吴越发朋友圈官宣了他和江石山之后，就直接把他们两个彻底删除。但没想到——
“江石山，你该不会什么都没跟你的‘好兄弟’说吧？”
“比如，你想要我把房子过户给你？或者，你工作没了，是因为你跑到我嫂子面前，造谣我和我哥有一腿？”
我嘲讽地看着面色青白的江石山。
“但你确实没还给他送你的那些东西！你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不还给他？！”
吴越还在旁边历数江石山曾经送给我的东西，不值几个钱的小项链，五块钱淘的地摊杯子——
“那你要不要先把欠我的那二百万还给我？你不会以为把我删掉，就没有这回事了吧？”
“放心，不会留着你的，刚好吴越让我想起来这回事，虽然二百万不算什么大钱，但是，我会记得找律师起诉你的。”
“还有你，吴越，你自己人蠢捡垃圾就算了，最好别再让我听到你在这边阴阳怪气。”
“你的‘好兄弟’该不会也没跟你说，我就是萧氏集团的大小姐吧？你真以为，我会看得上你的江石山哥哥？”
“怎么可能！”
吴越的反应和当初的江石山如出一辙。
“妍妍？”
陆曜带着我指定要喝的奶茶从外面走进来。
没错，在我妈知道我跟江石山的事情之后，她就火速给我安排了相亲，每次相亲的时候，陆曜总会及时出现，把相亲对象搅黄。
直到最后一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曜，工作和你一样，身高一米八三，年龄二十八。”
他本人终于坐在了我的相亲桌前面。
“跟我谈恋爱，有个好处，就是你永远不用担心，我是图你的钱。”
那倒确实。
陆氏集团的现金流比起我家，只多不少。
虽然原本我并不喜欢陆曜这种妖孽的长相，但在他突然开窍一样的死缠烂打下，没过几个月，我俩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
原本今天是我们俩定好的约会时间，谁知道被这两个人搅了心情。
“没心情吃火锅了，走吧。”
我拉起陆曜就往外走。
“噫……原来是看到脏东西了，那确实要跨个火盆。”
看到呆坐着的江石山和吴越，陆曜撇了撇嘴巴。
“妍妍，不如我们去新疆吧，火山又怎么不算一个火盆呢？”
“嗯……也不是不行，刚好可以收些新料子……”
“妍妍——”
身后似乎传来了江石山的叫声和吴越吵闹的声音，我置若罔闻地往前走去。
垃圾就是垃圾，没什么还能被回收再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什么值得一直伤心的过程。
没什么必要刻意去报复，带着这样心态生活的人，是永远不会得到幸福的。
而我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