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哎，大过节的，嫂子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她夸张地放大了声音。
“礼物昨天我不是已经带过来了吗？我确实没有想到吴越妹妹会这么殷切地提前帮阿姨和叔叔改签票过来。”
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吴越的脸青了一下，又被江石山瞪了一眼，蔫蔫地站到一边不吭声了。
江石山的爸爸看上去很是沉默寡言，他沉默着跟我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有江石山的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
“嫂子都不去帮帮阿姨的忙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越又凑了过来。
“阿姨？你别忙活了，我叫了厨师上门做饭。”
我早就预定了家宴的厨师，三分钟以后，家宴的厨师就敲响了房门。
“哎呀，这，这多浪费……”
江石山妈妈看着厨师手上拎着的琳琅满目的食材看直了眼，借着厨师送食材的时间，我进厨房里瞟了一眼，原本买来专门切水果的刀已经被剁得满是口子，冰箱原本储存的食材寥寥无几，但桌子上预备炒出来的菜却只有一些卖相并不好的叶子和豆腐。
“……我原本放冰箱的雪花牛肉呢？”
我有些吃惊地问江石山。
“雪花牛肉？昨天……昨天好像是吃了牛肉……”
“哎，那块牛肉昨天我炖了，口感不咋好，都是油，腻了吧唧的，那不是石山买的吗？”
江石山妈妈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搓着手。
“……算了，没事，吃了就吃了。”
有些心痛那块顶级雪花牛肉，但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厨师的手很快，没过多久，一大桌子菜就被置办了起来。
饭桌上，除了偶尔回答两句江石山爸爸妈妈的问题，我并不怎么说话，吴越却和两位老人家聊得风生水起，江石山不时插一句话进去，饭桌上热热闹闹，我才看上去像那个“外人”。
“哎，嫂子，你可不要误会啊，我和石山只不过是好兄弟。”
时不时的，吴越还要这样cue我一句。
我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因为我今天穿的太温柔了吗，才让我看上去像那么好惹的样子？
她不会真的以为，在江石山爸爸妈妈面前，我就不敢掀桌子了吧？
“妍妍啊，你和石山的事情，你怎么想？”
还没等我酝酿好要用什么姿势把面前的那盆菜拍到吴越脸上，江石山妈妈就温温柔柔地开口了。
“嗯？之后吗，这套房子我爸妈说可以给我们一直住下去，这边离他实习的公司也很近，离我的工作室也很近，蛮好的。”
至于再之后，我可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那……你们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吗？”
“结婚？”
我还真没有考虑过。
虽然和江石山在一起的感觉还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象不到和他结婚之后的样子。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还有点早……”
江石山看上去是想为我救场。
7.
“哎呀，也不早啦，女人啊，生孩子越早越好，妍妍马上也大四了，你们两个最好早早定下来，早早生孩子。到时候啊，石山去上班，妍妍可以辞职在家带孩子……”
江石山妈妈开始畅想之后的事情。
“可是江石山的工资应该供不起我和孩子吧。”
我思考了一下开口。
“这……”他妈妈梗了一下：“石山不是说你有一个工作室吗？你可以把工作室的股份拿回来，到时候拿这个钱放到银行去吃利息。”
“工作室是陆曜的，我只是跟他合伙租在一起，拼着干，省房租。”
我坦然告诉他们。
“那，那你那边不是还有很多金子？金价现在已经涨了很多，到时候，可以拿这些金子去卖掉……”
“金子都是客户的，我只是接受客户的委托，去帮他们加工成首饰而已。”
我啼笑皆非。
虽然一直都知道江石山的目的不太纯正，但没想到他妈妈急切到了这个份上。
想要我辞职回家做家庭妇女？那也要看看江石山那一个月三千的实习工资养不养得起我。
“不是你的？！”
江石山妈妈仿佛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慈眉善目的脸看上去有些耷拉了下来，但仍然强撑着继续跟我说话。
“那等你们结婚，就回我们老家去，这套房子可以租出去，用这套房子的房租来拿这个钱……”
“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准备的养老房。”
确实是这样。
我爸妈嫌弃住在别墅不方便，这边是一个一楼的平层套间，外面还带一套小花园，更重要的是外围就是商圈，非常便利，我爸妈早就跟我说好，等他们退休，就把两套别墅重新装修给我和我哥住，这边的这套就留给他们做养老房。
“那，那你爸妈现在在……”
“啊，他们在城西那边的郊区。”
郊区那边的别墅，去年已经涨到20万一平了。
“……所以，你除了这套房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整个就是个穷光蛋？！”
吴越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不是啊，我还有一辆车，外面那台，宝马，是我之前攒的钱自己买的。”
我仍然心平气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我自己选择的一种结果吧。
“江石山……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是看上我的钱了吧。”
我擦了擦嘴，故作吃惊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吃，吃饭吧，先吃饭吧。”
江石山被我盯得有些狼狈，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但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已经凝滞了起来，只有吴越的表情看起来越发的洋洋得意，甚至越过我的位置频频给江石山夹菜。
“我们家啊，前几天那几个厂子生意突然很好，一下赚了很多钱呢。”
她笑眯眯地说着，大嗓门恨不得让隔壁邻居都能听到。
8.
“哦？那老吴一定很开心吧。”
听到她的话，江妈妈一下来劲了，她殷切地给吴越夹着菜，还频频给江石山使眼色，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石山对她的态度无动于衷，反而帮我清理掉了盘子里我不喜欢吃的白菜帮子。
他总是这样，虽然看上去犹犹豫豫，但永远记得我所有的喜好。
难道……是我太狭隘了，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
对原来笃定的猜测，我又有些犹豫起来。
饭后，江石山送我下楼，在车库里，他牵住了我的手。
“妍妍，我并不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要拿我妈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传统惯了，没什么坏心思的。”
“……嗯，我不会多想的。”
原本要说出口的，邀请他到我家去坐坐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谈恋爱的话，他是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都无所谓，但结婚的话……
我不能冒这个险，还是再等等吧。
江石山对我说，这次江妈妈和江爸爸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他，另一方面是为了给江爸爸看病，江爸爸的腿出了点问题，可能要久住几天。
我表示理解，就把那套房的房门钥匙配给了他们，自己住在了工作室里。
江石山的公司就要团建了，实习生也有旅游的机会。
我以为他会邀请我一起去旅游，但一直到他们上车到达目的地的第二天，我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隔壁很久没动静的吴越倒是发了两条朋友圈，地点定位是他们公司团建的位置，拍的是他们团建住的温泉酒店。
“天气真好！难得出来玩，没有苍蝇嗡嗡嗡，真开心～”
我心平气和地把这条朋友圈截图，发给了江石山。
“吴越入职你们公司了？”
“……”
江石山输入了很久，才发出几个字。
“她最近是在我们公司实习。”
真的吗？那我怎么不知道？
“那就好。”
我再度心平气和地发出这条信息，转身就给我哥打去了电话。
“你们公司入职了叫吴越的实习生吗？”
“……你疯了吗，打电话给总裁就为了问实习生的事？”
尽管无语，我哥还是老老实实地找秘书帮忙查了吴越的信息。
“没有，我们接到过她的简历，简历包装的挺漂亮，但面试问到专业问题一个不会，上来就跟面试官称兄道弟的，就被pass了。”
秘书小姐接过电话，中规中矩地对我说。
“但是！”
我哥迅速抢过电话。
“你让我放进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的，江石山？他前阵子报的旅游家属名单，是吴越。”
“到底什么情况，嗯？”
打断了八卦的总裁，我又心平气和地挂了电话，给江石山发最后一条消息。
“吴越真的在你们公司实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