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新州的命名的同时,暗地里的马屁恰到好处的拍向刘协。那架势,就仿佛偌大的北疆,是在刘协的弹指一挥间就被打下来一样。
大汉自桓、灵二帝以来,历听到刘协垂询,曹操端坐在座位上,不徐不疾的开口说道:“一切自有陛下圣断,臣并无异议。”
满朝文武之中,唯有曹操有这样的特权,可以穿着鞋、带着佩剑进入大殿,并且在天子的面前还能拥有一席座位。大汉开国四百年来,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董卓,便只有曹操了。当然,如今的马超也是拥有这样的特权的,只是马超身处长安,自从离开许都之后,还没有进入大殿面见刘协的机会。曹操借刘协之手赏赐给马超与自己同样的荣耀,既是对马超的拉拢,同时也是深知马超今后上殿的机会近乎没有,才故作大方的。
曹操也是汉人,大汉能够开疆扩土,他也并不排斥,只是他遗憾的是,这个开疆扩土之人,并非是他自己。尽管如此,曹操也不愿、更不能抹杀马超的功绩,所以并未横加阻拦,反正只要刘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马超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大的浪花来,除非他和袁术一样,冒天下之大不违登基称帝,聪明的马超会那么做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天子已开金口,曹操又没有异议,一众大臣们的心思立刻便活跃了起来。能亲眼见证大汉增加版图,也是一件幸事,谁都想在这件天大的事情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色彩。能混到朝中做大臣的,无不是心思玲珑之辈,治国、打仗他们不行,阿谀奉迎、捞取政绩他们可都是很在行的。
于是,奉承之词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圣上天威所致,北疆俯首称臣,不如就叫做天州,以彰显圣上的天威。”
还有一些人说道:“不若干脆就叫做新州吧,意寓我大汉将迎来崭新的大好局面。”
“圣上,依老臣看……”
一时之间,近乎一半的大臣们,纷纷出谋划策,在代皇帝无不喜欢阿谀逢迎之词,专门爱听利好的消息,对那些不好的消息而是充耳不闻。这就养成了许多大臣报喜不报忧、阿谀奉迎的习性。在马超穿越之前,汉代的大臣们虽然不是绝对的世袭,但也是很看重家世传承的,很多重臣在退下来之前,都会把自己的子侄辈提前扶上位。于是,在大臣们世代的传承中,这个毛病也就一代代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朝纲不振,有时候真的不能去怪那些作乱的逆臣,就拿董卓来说,如果不是当时的大将军何进暗藏私心,企图扳倒十常侍进而控制朝政,怎么会有后来的董卓霍乱京师?所以说,朝纲大部分是败坏在了这些所谓的朝中重臣身上,他们就好像是井底之蛙,世代的家世传承,让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显贵,自幼在家族的护翼之下,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宽广,却偏偏喜欢在各种场合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在面对天子的时候,不着痕迹的马屁也是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进而得到天子的青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尊贵和价值,说他们坐井观天都是轻的,应该说他们鼠目寸光、纸上谈兵才对。
耳中听着各种逢迎之词,刘协非但没有厌烦,反而还还听得津津有味。刘协清楚的知道,大臣们是在刻意拍自己的马屁,但是好话谁不愿意听呢?所以刘协也就笑着照单全收了,要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在各种阿谀奉承的话语中,曹操暗暗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听不下去了。马屁拍的再响,也解决不了现实存在的问题,否则大汉也不会垂危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曹操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奉承之词了。
咳,咳。
曹操假意的咳嗽了两声,仅仅是这两声咳嗽,便将满朝文武的热议之声完全压了下去。因为大家都看到,曹操的左手,已经不知何时落到了他腰间的剑柄之上,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令原本还面红耳赤的满朝大臣们,瞬间变的噤若寒蝉,竟是再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来了。
“此事不宜拖沓,还请陛下早做圣断。”以一人之威压下了满朝文武之后,曹操气定神闲的对刘协说道。
刘协也被曹操的气势吓到了,他忽然间发觉,自己做的有些太过了,在这大殿之上,在这许都城中,在兖、豫二州,做主的并非是他刘协,而是曹操!
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国舅董承,刘协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国舅,你看新洲该赐个什么名字为好?”
看到刘协向自己看来,董承连忙说道:“圣上乃是一代贤君,无论给新州取什么名字,都足以彰显圣上的天威浩荡,所以老臣认为,只要是圣上亲口御封的名字,就都是好名字。”
说了等于没说!即便是刘协最为亲近的董承,也不敢在曹操不悦的时候稍有放肆,因为曹操的锋芒实在是太过锋利了,锋利到足以在一瞬间令无数人身首异处!
听到了董承的回答,刘协还来不及说话,坐在一旁的曹操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董承将刘协称为一代贤君,乃是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咆哮朝廷,本是重罪,此刻曹操在刘协面前旁若无人的大笑,更隐隐有嘲笑刘协之意,论罪当诛!可是偏偏,大殿之上无一人敢站出来指责曹操,而是全部垂下了头,做起了缩头乌龟,权当是未曾看到、未曾听到曹操的举动,眼不见为净。
直到曹操笑够了,刘协才战战兢兢的对曹操说道:“朕才学不足,威德不够,新州赐名之事,还是请丞相代劳吧。”话语之间,哪里还有半点初上朝时的春风得意?跟摇尾乞怜的可怜虫倒是差不了多少!没办法,哪怕是九五之尊,哪怕是大汉的天子,在威严遭到挑衅的时候,迫于保命,也只能是屈服于曹操的压迫之下,而顾不得所谓天子威严了。
“适才陛下金口已开,新州便命名为威州吧!”丢下这句话之后,曹操忽的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出的德阳殿,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顾自的离去了,只剩下包括刘协在内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他的背影,保持着一片沉静。
威州?刘协刚才说他自己才学不足,威德不够,曹操转口之间便定下了威州的名号,这不是讽刺、不是藐视又是什么?可即便是讽刺、是藐视,谁又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
一个月后,朝廷的诏书被传到了长安。
刘协准奏了马超所呈请的一切事宜,批准西凉军的名号进行更换,并亲自赐名为“义勇军”,以彰显马超所属军队的忠勇气节。
对牧区的改制,刘协也做出了批示。牧区更名为威州,现任牧区大统领的北宫伯玉被正式任命了朝廷官职,授予了威州牧的官职。与马超更加亲近的俄何烧戈则被任命为威州兵马都督,令平北将军衔,总管威州的军政。同时,马超麾下的荀爽被任命为威州长史,即日到威州上任。
至此,漠南的广大草原地区正式被纳入大汉的版图,成为了马超属国治下的又一个大州,大汉的十四州,增加到了十五个。
是夜,烛火摇曳。
许都的丞相府密室内,曹操披着一件外衣,正在拨弄着烛芯,将面前荀彧的面庞等人照亮起来。
“马孟起再得一州,威名大震,我等若再不有所动作,怕是便要被他压制了。”曹操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面前的荀彧等人。
荀彧连忙稽首行礼:“禀丞相,徐州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粮草皆以足备,我军随时可以有所动作了。”
“噢?如此甚好。奉孝,你那边的情况如何?”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荀彧之后的郭嘉。
郭嘉叉手答道:“禀丞相,根据探马的消息,吕布在回到徐州之后,根本没有心思处理州内事务,反而是日日宴请当地豪强,向他们宣扬朝廷敕封其为徐州牧之事,久而久之,徐州军备松弛,州内名门望族更是不厌其烦,多有二心。”
“嗯,意料之中。”曹操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吕布虽不足为虑,然其部下的陈公台、藏宣高二人,却不可小觑。此二人一文一武,若是配合得当,可抵十万大军,对这二人的钳制,可有何进展?”
四大谋士中的程昱接口答道:“丞相,陈宫有智而迟,虽有智慧,但却往往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发挥出来。臧霸本非吕布旧部,乃是半途而降之人,和吕布之间远达不到同心同德的境地。根据这二人的特点,在下命人与徐州的陈元龙父子联系,陈登近日派人来回禀,在他多次刻意而为的引诱下,陈宫和臧霸已经出现了分歧,可笑的是,对待这二人的分歧,吕布竟是不闻不问,仍旧每日沉醉在酒色之中。这一情况,在下已经以派人核实过了,确如陈登所言不虚。”
“好!”曹操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伸手按在了桌案上,对郭嘉、戏忠说道:“奉孝,志才,汝二人尽快拟定出一个作战方针来,交于元让将军过目,若有异议,尽快修正。”顿了一顿,曹操转头看向荀彧和程昱:“后备粮草之事,还需夯实,我军此次再不可经受粮草的困扰!”
四人同时垂手行礼,口中回应:“遵命!”
借着摇曳的烛光,曹操将目光看向了东方,眼中透出异常的坚定之色,喃喃的低声自语道:“此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