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自首吧。”
赵启灵颓废的蹲在地上，手臂抱膝，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
顾昀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启灵，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她摇头，说：“不能自首。”
“那样会拖累你。”
“不会。”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的，我不会拖累......”
“够了！”顾昀厉喝一声，动作粗鲁的把赵启灵捞起来，“振作点，天塌下来有我们替你扛着。”
赵启灵泪眼朦胧的抬头，顾昀和严楚齐齐看着她，目光没有怀疑和猜忌，也没有失望和排斥，有的只是固执的维护，和一丝心疼。
昀儿心疼她呢，真好。
赵启灵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她站在顾昀面前，用一种极其无力的声音说：“昀儿啊，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过你。所以，你别怪我拖累你，是我不好，总是给你添麻烦。”
顾昀不吭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的赵启灵。
事情已经很糟糕了。
人的本能是推卸责任，下意识不去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所以赵启灵第一时间不是急着解释，而是急着把自己撇清。
可偏偏这一次，陈赞选择站在公正的那一边。
她不肯承认自己推了孕妇，就相当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哪怕她的力道还不足以推倒一个孕妇，但在别人的眼中，足够了。
没人真正关心真相是什么，他们只享受这样一个过程。
从车窗向外看，那片白皑皑的雪景匆匆后退，过眼云烟一般的消散。
赵启灵觉得，她安逸的二十多个年头，也一样飞快的流逝，再也回不来了。
顾昀几次动了动嘴唇，也没想好安慰的措辞。
实际上，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表达出来的了。
一切，都成了定局。
那家客栈很快被青海的警察围个滴水不漏，赵启灵乖乖待在车里。外面所有人都在翻天覆地的找她，而她此时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她的昀儿也一样是公众人物，却不怕被她拖累，和严楚一起挡在她面前，形成一道保护伞。
赵启灵缓慢的，无声的笑了。
车的另一边，顾昀和严楚冷静自若应对警察的逼迫质问，那坦然的模样让赵启灵自愧不如。
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没办法做到像顾昀那样，天塌下来都能用一双肩膀，撑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可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啊。
赵启灵扯扯唇，推开车门走下去。
似乎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翻天覆地想要找出来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即便是赵启灵一路抬着头，也没人发现她。
她走到距离顾昀不到十米的时候，刚巧听见顾昀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我不知道赵启灵现在在哪儿，如果我看见她，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那警察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昀，说：“你回头看看。”
顾昀回头，沉默了。
赵启灵笑靥如花，她经过陈赞身边，目不斜视，抬头挺胸，骄傲的像是即将要参加颁奖仪式，而不是准备被关进局子。
她说：“你好，我来自首。”
顾昀瞳孔一缩，她来自首，意味着她今后的娱乐圈生涯，彻底断了。
赵启灵张开双臂抱了抱顾昀，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昀儿，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足够了。”
她说，足够了。
陈赞眸子闪了闪，说不清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赵启灵冷静的跟着训话的警察坐上警车，而还愣在原地的顾昀和严楚，也一并被带上车。
不知道从哪儿野回来的顾耀，被这么大的阵仗吓了一跳。
“陈哥，我姐呢？”
陈赞没说话，他看着那辆警车越开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陈哥？”
陈赞低头，问：“你去哪儿了？”
顾耀疯了一整天，脑袋上顶着一撮黑发，傻乎乎的看着陈赞发笑：“我去陪小花了。”
“小花是谁？”
“对面客栈老板家的闺女。”
“......”
陈赞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衣服被顾耀扯了扯，少年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固执问：“我姐呢？”
“哦，去镇上了。”
“你说谎，”顾耀毫不给面子的拆穿他，“我都看到我姐刚才上警车了，肯定是又惹麻烦了。”
陈赞摇摇头，真要是顾昀惹的麻烦就好了。以她的本事，天捅个窟窿出来也有分寸，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哎！
陈赞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很想到警察局去看看。
顾耀掏了掏耳朵，问：“你知道警察局在哪儿吗？”
陈赞心里一惊，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被这精明的小子发现了。
他虎着脸，点头。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我要找我姐，万一路上跟你们走散了，我姐会担心。”
陈赞松了口气，又狐疑的看了眼顾耀。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
陈赞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还在成长的阶段，身高几乎与他相仿。他和顾昀站在一起，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也不怎么容易被看出是亲姐弟。
但顾耀有时候的精明劲儿，与顾昀如出一辙的相似。
顾老板精明吗？
当然精明，靠自己发家致富，身价比陈家还要高出一截。
只能说，顾耀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警察局的路上，陈赞沉默一路。
顾耀看出陈赞心情不佳，也就没有像平时那样跟他斗嘴打闹，乖乖低头摆弄手机。
到警察局的时候，顾昀和严楚还在审讯室。
顾昀黑着脸，被那警察问的不耐烦了。
“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包庇？”
那警察大概也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女人，目瞪口呆看着顾昀从椅子上站起来，“啪”地一拍桌子。
“我只说一遍，我没包庇。”
“你没有包庇怎么从你们车上下来的？”
顾昀笑了，“你问我啊？”
“啊......”
“那我问谁？”
那警察一噎，气得直翻白眼。
......
“姓名。”
“严楚。”
“性别。”
“男。”
“年龄。”
“......”
“为什么赵启灵从你们车上下来？”
“不知道。”
“你一直都没有发现？”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