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凌晨四点多的操场见到过余诗雅以后,成南每天凌晨都会掐点出现在操场上。
夜色浓稠,月光清冷,有时只听呼吸似乎就知道对方是谁。
这种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小默契令成南心神荡漾,以前他老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活得不要这么辛苦吗?
林胜桥是这么答他的:“有钱没梦想,当一个只是活着的废物就可以。”
可是遇见余诗雅后,他不想当废物了。
这天早上成南刚下训路过食堂就看到余诗雅蹲在路边喝豆浆,时不时转头往食堂里面看看,像在等人。
成南轻轻走过去凑到她耳边放出低音炮:“豆浆好喝吗?”
“啊!”余诗雅惊恐,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豆浆全洒了:“我……你要挨打是吗?”
见是他,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成南拉住她手腕,食指拇指圈起来还有余,很骨感,太瘦了!
他笑,挑起好看的眉眼:“我错了,我再给你买杯豆浆来。”
余诗雅就在这个晴明的清晨,被这一笑晃了眼。
天,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不一会儿成南就提着一大袋子的早餐出来,后面还跟着陈海琳。
成南递了一杯豆浆给她,“小心烫。”
余诗雅看他手里的一袋包子馒头,“给舍友带的?”
成南点头,“我反正起得早,顺手的事。”
陈海琳夸他:“中国好舍友。”
成南抓了把自己的板寸头,“十一月中旬学校冬运会,”想起了什么又看着余诗雅说:“你,你们来看我比赛吗?”
余诗雅点头,却不是答应的意思:“看时间吧。”
成南有点失落,眼神都扬起了淡淡的忧伤,虽然后来陈海琳表示并没有这么觉得,但余诗雅还是觉得自己好像伤了小朋友的心。
于是又说:“我在准备考研,不一定有时间,但要是不忙的话,我会来的。”
她这么一解释,成南果然好受多了,“好,那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我就先走了,拜拜。”
余诗雅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突然叹了口气。
陈海琳一脸坏笑地凑近她说:“是不是觉得没办法拒绝人家呀?”
余诗雅摊手:“小朋友嘛,我怎么能伤害一颗弱小的心灵呢?”
陈海琳嘁了声:“是吗,我觉得这个小朋友有点厉害喔。”
“嗯……我也算半个师父,那他当然厉害了。”
陈海琳:……
感觉鸡同鸭讲,以后和余诗雅说话绝对不能卖关子,还是直话直说的好。
“我是说……”
“走啦,教练喊集合了。”
成南报名了院系羽毛球赛,每天在体育馆都待到很晚。陆乘风见他勤快,有时候也会教他两招,甚至还会跟他打一场。
这天晚上一下训,成南就喊住陆乘风,问他有没有时间比一场?
“今天不行,再放女朋友鸽子我麻烦就大了。”陆乘风原本要走,突然又停下,难得八卦:“成南,你跟余诗雅是什么关系?”
成南停了动作,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你在咱们学校表白墙挂了两个月了,很多人都好奇你跟余诗雅是什么关系。我也就随便问问。”说着还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大部分都是抓拍他跟余诗雅的合照。
有才的人,甚至都在校内贴吧里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大剧。
成南倒是第一次看到,心想这照片拍的还不错。
“哦,确实挺复杂的。”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勾的陆乘风继续问:“不会真像贴吧里写的那么狗血吧?”
成南笑:“那到不至于。余诗雅是我这辈子都想要追逐的人。”
“哦~”陆乘风明白了,“偶像。挺好的,但你要想追上余诗雅,可得多加油了。我先走了。”
“拜拜。”
是呀,无论是哪方面想追上余诗雅,都得加油。
成南回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校内贴吧看关于自己和余诗雅的帖子,本来抱着谴责的心态想匿名骂人的,结果全部看完他顺手就是一个赞再来个转发。这些人无聊但架不住有才啊!
同时他也忍不住想,余诗雅知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她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想来想去也没答案,整个晚上梦里都是余诗雅。
显然余诗雅是知情的,甚至被周虹霞下了禁爱令。
那天刚下训,余诗雅往公寓走,周虹霞就喊住她,说送她回去。
余诗雅知道她有话说,就乖乖听着。
“诗雅,学校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下的吗?”
周虹霞似乎只是随便问问,但余诗雅不敢随便答答。
“教练,我之前就说过,成南是我在浅川看上的学生,我跟他走得近也很正常。”余诗雅笑:“而且,网上说的都是假的,您难道不信我?”
周虹霞摇头:“不,我很相信你。”
“诗雅,我是你的教练,是除了你父母朋友外,最了解你的人。我不喜欢亡羊补牢。”
余诗雅沉默地听着,“教练,您是什么意思?”
周虹霞叹了口气,她本想说的隐晦点,无奈余诗雅装傻一流。
“你现在还不能谈恋爱。”
那就只好直来直往。
余诗雅很严肃地点头:“好的,我没问题。”
到了教师公寓楼下,周虹霞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说道:“和那个成南保持下距离,体坛新鲜血液那么多,现在还不是你能松下来的时候。”
余诗雅点头,临上楼时,又折回身问:“教练,什么时候才是我能松下来的时候?”
路灯昏黄,照在地面上泛起细碎的光,月光冷冷的落在湖面上,风一吹,百褶顿起,周遭寂静无声,只有广播里响起的晚自习音乐悠扬绵长。
最近凌晨四点多的操场都看不到余诗雅了,成南给她发消息收到的回复都只有一个忙字。
余诗雅单方面跟他拉开了距离,成南内心焦躁不安,于是一连几天,成南一有空就在蹲余诗雅,其中跑图书馆最勤快,余诗雅考研经常在这里复习刷题,他甚至都摸出规律了,二四六天这四天余诗雅一定会在晚上八点后出现在图书馆的五楼,然后等到十点闭馆再出来。
成南心里装着事,只好天天在图书馆装偶遇,结果余诗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纸条一摆,“安静”两个大字就让成南闭了嘴。
两人在浓浓的学术氛围里埋头搞学习,好不容易熬到闭馆,成南说要送她回去,余诗雅一犹豫,成南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就流了出来,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得知自己遭到遗弃后,伤心的不得了。
余诗雅果然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成南,挥挥手一起走了。
成南瞬间就笑了,余诗雅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给点糖就乐,以后被骗了可怎么办哟。
成南琢磨着怎么开口,余诗雅就先说了:“我最近很忙,都来不及看手机。”
这是解释,不过有点敷衍就是了。
成南表示理解:“明白,我有时候也是。”
余诗雅嗯了声,“体育竞技很残酷,一个运动员的巅峰时刻就只有那么点时间。”她用手指比了个距离,感慨道:“我们走在这条路上,就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荣耀,还要对我们选择了这条路给出一个交代。”
她静静地说着:“成南,这条路很艰难,我们随时都有被淘汰替换的危险,所以一心不能二用,你能明白吗?”
成南默了默,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于是发表自己的看法:“我明白。可是一心二用在我这里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他看向余诗雅,神色认真且温柔:“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因为我太想要了,所以我必须想尽办法去得到。”
路灯照的人影绰绰,他站在余诗雅的面前,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那无法掩藏的爱意在暧昧的灯光里随着初冬的夜一同落进了她的眼中,朦胧的灯光为她增添神秘的美感,银杏叶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就像停了一只正欲展翅的蝴蝶,而这只蝴蝶却轻飘飘落在了他心上,安安静静的,不动声色就拨乱他的心。
成南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诱人的时候,一时受夜色鼓动,步步逼近,缓缓低头。
余诗雅眼看着成南离她越来越近,浑身仿佛被定住般动不了,脑袋闪过一阵白,她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余诗雅肉嘟嘟的小嘴唇传来湿热的触感,充满男性强势的气息瞬间将她掩埋,只剩瞳孔在黑夜中放大,心跳如雷,还带着一道闪电。
靠,这小子……
成南第一次吻人,手都不知往哪放,只好背在身后,低头弯腰的姿势极尽温柔,也不敢太造次,只是尝个味道就马上退开,看着余诗雅惊愕的表情,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
天呐!我竟然吻了她!
她生气了吗?
生气了我该怎么哄?
我我我我要怎么解释这个一时冲动的行为?
“我……”
“不早了,回去吧。”余诗雅脑子一片混乱,只好打着哈哈先走:“那个,不错,你,你,你好好学习,我也要回去学习了。拜拜。”
那个“不错”也不知道是在夸他说得不错还是做的不错。
余诗雅回了公寓,双手使劲拍脸,内心卷过一场海啸:“卧槽卧槽卧槽,余诗雅你傻了是吗?”
一头栽进床里翻来覆去地打滚,脑子里成南吻她的那一幕怎么都散不开,嘴巴上好像还能感受到那软绵绵的温热感。猛地又想起夏天的时候,也是一个朦胧的夜晚,成南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这感觉实在是令人脸红心跳,现在嘴巴上还有那种湿热感……
啊不行不行,余诗雅,这就是个误会,人家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嘛,人家就是见色起意,蓄谋已久的呜呜呜……
成南也没好到哪儿去,回到宿舍就是一顿嚎,然后遭了顿毒打。
他摸着手机点开余诗雅的聊天框,一段文字写写删删最终还是一片空白,他烦躁地长叹一口气:“好烦啊!”
祁思明瞥了他一眼:“你哪天不烦?”
付博文接话:“你回宿舍这五分钟,一共说了三十八次烦。所以你到底烦什么?”
成南趴在桌上,帽子一戴,没脸见人:“我亲了我喜欢的人。”
大八卦!
一下子宿舍气氛都活跃了起来,付博文扒拉他:“你喜欢的人?谁啊?没听说过啊?你亲了她为什么还烦?”
成南被他扒拉烦了,回头说道:“因为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
“你单恋人家啊?”
成南有气无力地点头:“亲完她就跑了,这是不是表示,她不喜欢我?”
罗修摸着下巴,狗头军师上线:“也不一定,女孩子嘛,可能你亲的太突然,需要适应一下。你不如……”
“不如什么?”成南此刻急需一个解决方案。
“不如再亲一次,如果她不反抗那就是喜欢你。如果她给了你一巴掌,我劝你最好诚恳道歉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众人:……
成南又趴回去了,反复纠结终于编好了信息点击发送,然后战战兢兢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