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相信陈叶是不会害她的,虽然她不会完全相信陈叶。
陈叶对她说过,我被她警告过了,不会对她怎么样。
但刘念不能忘记我刚来的那天在保洁室里我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很戒备我,但又忍不住会关注到我。
现在,我邀请她晚上找个地方谈谈,她踟蹰了。
很显然,我知道了什么内情,这也正是她想要知道,又不敢去打听的事情。
她渴望从这里逃出去,这段时间以来,在这里她已经挣够了她上学所需要的费用,她渴望正常地在学校中学习生活,而不是每天都要来这种地方担惊受怕。
“你是认真的吗?”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但却想要跟我说说话,听我怎么说的刘念,到底还是偏向了相信我。
与其说是相信我,不如说是她本能地觉着,我的确不会对她怎么样。
要不然,在会所这段时间,我早就跟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打的火热了。
我点点头:“相信我,但我也要确定你不会跟任何人说出去。”
刘念苦涩一笑,低下头继续擦咖啡杯,道:“我能跟什么人说呢?对于一个在这里要做两份工作的人,我是渴望逃离这里的啊。”
“大老板已经死了,这些姓王的还在窝里斗,他们不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我决定拼死相信她一回,飞快凑过去,看起来是要占她便宜亲吻她,实则在快要接触到她脸颊的时候,刘念吃惊之下还没来得及躲避,我便飞快说道,“不要怕,用你最正常的表现对待我,记住,不要有任何异常,这里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刘念心中震撼,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孩。
二话不说,撤身一退,扬起小手冲我脸上一巴掌抽了过来,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她还是表现出了她的愤怒,尽管这种愤怒更像是用来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震惊。
“liu氓,滚开!”她愤怒地骂着。
我躲开了她的巴掌,和她再三确认的目光对视着,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笑意,嘴上却嬉皮笑脸地用不小的声音道:“香,真香呢!”
刘念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红润,我的嘴唇到底还是亲到她的脸上了,热气让她心跳加快。
点名之后,又是重复的工作,我并不觉着厌烦,这是我生存的保证,哪怕我明明知道,在这里是待不久的。
大概陈艾所说的沉淀,就是要在这种明知结果,却还不得不有一天存在就要维持一天运转的重复的事情。
今天的会所里并没有特别多的人,我甚至看到几个“蒙面侍者”在到处乱跑。
没有看到十太保,也没有看到十三太保,倒是他们手下的人看到过几个。
没有人敢在舞池里乱来,哪怕舞池里的女郎都很闲,有的也很希望有人去招惹她们。
张文静又来了,很憔悴,但脾气更暴躁了。
她没有找我,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是不可能让我有什么行动了,这很好。
倒是这一次张文静带来的人让我有些想要打听,两个很正经打扮的男人,看上去仿佛是国家机关的干部一样,过来之后也没有找会所里的人玩,三个人在咖啡厅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
我过去了一次,送了零食,张文静没理会我,他们正在说的话题戛然而止,很明显,他们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我觉着,张文静很可能是在找沈晴的上级,在事业上对沈晴造成伤害。
前两天差点在沈晴脸上划了一刀子的那几个人已经全部被送到法院判刑了,力度很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决了这件事,现在的问题集中在南韩的免税店上,听说上上下下扯皮的厉害。
我偷空给沈晴打了个电话,她在李玲那里。
“怎么了?”沈晴压低声音问我。
我问她:“张文静又来了,带了两个看起来像国家干部的男人,我描述一下,你看看认识不认识。”
沈晴有几秒钟的沉默,我不明白为什么。
又重复着大概描述了一遍那两人的样子,沈晴听完,很轻描淡写地道:“是我即将调过去的单位的两个领导,没什么了不起的,别管他们。”
随后,她小声问我:“晚上还回去吗?”
“回,但会晚点。”我说。
沈晴以为我要送陈叶这个她并不知道的女人回家,竟有点失落,但没说什么,只吩咐让我小心。
“这几天的会所里很复杂,两个以前一直在会所呆着的太保不知在干什么,今晚没看到他们,我要跟人谈点正事,你跟魏嫣然早点睡吧。”我无意解释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很像是在解释。
沈晴轻轻啊的一声,好像有点失笑,淡淡道:“哦,那我知道了,你,你自己小心吧。”
我没那份闲心去琢磨沈晴到底怎么了,又问:“你确定那两个人不用管?”
沈晴再三犹豫,道:“回去再说吧,情况有变。”
这情况有变四个字,让我心里又突的一下打了个激灵。
电话里也不方便说,我也没继续问。
恰好对讲机里舞池中有人让我送东西下去,连忙装好电话,去吧台取了咖啡,推着手推车往楼下走,白露正在舞池边上跟一个女郎说话,见我下来,向我丢了个眼色。
我会意,咖啡送到之后,不动声色地推着手推车到了电梯门外,白露在这里等我。
“十太保和十三太保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就今天!”白露问的很着急。
我摇摇头:“没有啊,没电话打过来。他们怎么了?”
白露有些焦躁地低声道:“我听说,十三个太保可能要从望海的黑社会里找帮手对付王家的那些人,情况会越来越复杂。”
不可能吧?
我皱眉道:“他们本身就掌握着绝对的力量了,王氏财团的保安力量,恐怕都掌握在这十三个人手里,他们怎么可能会多此一举?”
白露一愣,仔细琢磨了片刻,眼睛有点发亮,眉心舒展开来,问我道:“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我知道她是在问关于十三个太保会找外人当帮手的可能性有多低。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大老板已经不在的消息,王氏财团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他们联合起来绝对能啃下一大口,又怎么可能再找别人来分一杯羹?”我很是奇怪白露的消息来源,“你别着急,好好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人要利用你,用这个假消息让你乱起来?”
白露又是一怔,我本是随口说的,可就是这随口一句话,仿佛打开了她的智慧海一样。
拧着眉心想了片刻,她点点头:“是啊,我是有点急了。经你这么一说,的确存在太多问题了,好,你忙吧,我有什么消息,会马上联系你的。你也不要乱,咱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等。”
是啊,既然那么多势力相互交错着撕咬着王氏财团,财团内部内讧不断,外部的敌人如群狼环伺,本身的危机就已经够大的了,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急着跳出去?
白露不好说,我自己首先很明确,我没有想从王氏财团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连一口汤我都不会去抢。
望海如今风云已起,大环境已经在暗暗发生变化了,从沈晴的工作调动上体现的政治斗争,从王氏财团这么大一块实力不算弱的经济体即将发生巨变上体现的经济方面的斗争,以及已经存在了很久的社会治安,和望海如今的发展局面之间的社会矛盾斗争,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已经在望海的上空酝酿出了一场巨大的变革,在这个变革的前夜里,明知王氏财团这样的经济体有问题,无处不带毒,我还要冲进去咬一口肉,抢一碗汤,那纯粹属于作死。
我可没有陈艾那样的家庭背景,随便一点矛盾的斗争就能把我挤压的粉身碎骨,我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葬送进去。
或许,我也该考虑怎么全身而退了。
“小心点,什么都没人本身重要,万一有问题,先保护好自己!”分别的时候我叮嘱白露。
这女人狡猾的跟狐狸精一样,但我并不想她被这场巨大的风暴吞没。
白露眼睛里有了温度,她感慨地叹了口气,侧身在我肩膀上靠了一下,轻轻道:“暴雨将至,小弟,你也要多保重,咱们都要多保重。”
“我知道,那我送东西去了,咱们要保持联系畅通。”拍拍她细嫩的手背,我推着手推车进了电梯。
下班后,刘念一如既往最后一个离开,我收拾好手推车下楼的时候,她正在会所对面的马路边上等我。
附近有一个烧烤摊,这时候还在营业,随便要了一点吃的,看看左右无人,刘念问我:“你今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听到什么了?”
我摇摇手指示意她不要先问,先听我问她的问题。
尽管我会帮刘念,但我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在没有确信她之前,或者说,她没有取信于我之前,我不会跟她说太多,太详细,太有价值的东西。
我输不起,尤其是安全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