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陈叶没说漏嘴,要是她说出她的事情不让家里管,至少得引起陈母的怀疑。
这都带男朋友上门了,家里也没有反对,还怎么不让家里管?
看到陈母从厨房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批评陈叶跟陈父说话的口吻,我很是头疼,陈家的家事,我是真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
陈艾对我说:“你别见外,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市区,顺路的。”
我很高兴,终于能跟真女神同路了啊。
陈父忽然把我拉进了战斗:“小许,你说说看,你要站问立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哭笑不得。
陈母意有所指地威胁道:“小许,可不能立场不坚定啊,我们可都觉着,你这孩子人很厚道的。”
合着只要帮陈叶说话,我就不厚道了是不是?
我斟酌着用词,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说,陈叶威胁道:“姓许的,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听到没有?”
陈父一拍桌子,怒道:“陈叶,你这是在仗势欺人!”
我很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陈父陈母当初为了战友之间的感情而把陈艾嫁给高宝义,错的肯定是他们,这是在强行让后代继承他们那一辈的友情,这种做法,当然不可能促成真正的爱情。
但陈父陈母现在心里难受,他们自己是知道自己的错误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批评陈艾离婚也没跟他们讲,这里面也有他们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的原因。
斟酌再三,我诚恳地劝道:“首长,阿姨,要说起来,陈叶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父差点找枪,陈母眼神一黯,叹了口气道:“我们也知道,小许,我们不怪你。”
还不怪我?
将军都在找枪了!
陈叶倒是很得意:“看,我就说吧。”
“你少说两句!”对陈叶,我表现的毫不客气,也算是真正在批评他,从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批评她,“要我说,这件事的确首长和阿姨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想当然地让后人来继承,这种想法是跟如今的价值观格格不入。但你的问题就大了,你没做过母亲,你不懂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有多厚有多重,你简直太不懂事了,说好听点,你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说难听点,你根本就是一个情商不及格的女儿!”
陈叶被我说的脸上难看,眼眶都红了。
陈父哼道:“这话倒是有道理,”他深深探口气,摇摇头道,“我们当老人的,怎么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的好,但在陈艾的婚姻问题上,我们的确太武断了,大错特错,要说今天的局面是我们一手造成的,那也不为过。”
很好,这是一个知错认错的人,看来,就算以后他知道我是陈叶叫来当托的,也不太可能把我抓出去干掉了。
陈艾抿抿嘴,淡淡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这些了。”
彤彤忽然抓了爪我的衣领,小声问道:“爸爸,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我亲亲她的额头,低笑道:“不是在吵架,是在讲道理,你看,我们可都没有生气哦。”
彤彤眨眨眼,黑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不放心地问我:“那,明天可以看到爸爸吗?”
“当然!”我笑道,“晚上呢,彤彤要乖乖睡觉,一觉睡醒,说不定爸爸就在身边了呢。”
彤彤眼睛一亮,显然很喜欢这样的答案,乖乖地蜷缩在我怀里不动弹了。
我还算公道的评理,让陈家一家子都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陈父道:“那就这样吧,既然已经离了,以后就跟高家没有任何关系,高家的人要是敢再来欺负人,你们别跟他们客气,该打的打,该骂的骂,我们老一辈的交情,的确不能强迫你们接受。”
说完看了我一眼,陈父道:“小许今天做的很好。”
我谦虚道:“我就是为了进去卧底,跟那些黑社会打过几天比较吃亏的交道,偷偷学了点他们阴人的招数,而且也是借着高宝义喝醉酒的机会才能占便宜的,要不然,这个人是练过的,我恐怕打不过他。”
陈叶不屑道:“就会那么三拳两脚,当初当兵的时候,三个月训练期连一周都没待到就当了逃兵,他能学到什么!”
陈父看了陈艾一眼,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叶道:“姐,那会你要听爸的,跟姓高的当时就离婚,也省得后来有这么多事情。”
我听明白了,原来高宝义跟陈艾结婚之后才去的部队啊。
难怪人家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陈艾结婚那会,恐怕她都有二十三四岁了吧?结完婚还能去参军,我是没见过身边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坐了一会儿,吃过简单的下午饭,我跟陈艾就要回市区了。
出门的时候,彤彤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裤腿不松手,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把小可爱哄开心,认真憧憬起明天来,我却眼睛又酸又疼,自己竟没出息地哭了。
车上,陈艾递给我一张纸:“谢谢你能这么对彤彤,真心谢谢你。”
我擦着眼角,苦笑这摇摇头:“可别这么说,事情都是相对的,小可爱这么黏我,我自己也觉着生命不再全是灰色的了,我带给小可爱欢乐,她也在把欢乐带给我啊。可能我对人和事情的看法,就因为小可爱的出现才会发生变化。”
车走出了很远,回过头看,我还能看到小可爱被陈叶抱着在向我挥手。
哪怕这只是一个梦,我也觉着很知足了。
我没有尽说好听的给陈艾,我的确是这样感受的。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对我和小可爱来说更是这样。
她亲近我,只是一种感觉,而我喜欢跟这小可爱在一起,也没有功利心,我们都能得到快乐,我阴霾的紧锁的心,也的确在渐渐敞开着。
这就是小孩子的魅力,他们的笑脸,总会很轻易就化解掉人性中的黑暗一面。
离开基地之后,上了高速公路,陈艾再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
陈艾果然提起了我跟沈晴假结婚的事情,她不能理解我们的这种做法。
沈晴是怎么想的我并不十分清楚,大概她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有了这么一张小小的结婚证,就可以完成上一辈的期望,就可以得到不再被唠叨的“自由”了吧。
原本我也是懵懂的,可今天在陈家,我想我至少打开了一扇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有时候又经常弄巧成拙的关系。
生命的宝贵之处,更多的在于传承,所谓香火不断,已经是我们这个民族血脉当中生生不息的一种愿望了。
婚姻,把社会最基本的个体组成了大一些的群体,这些群体之间相互联系着,于是产生了繁衍,产生了文明的延续,也自然会把人们渴望血脉传承,希望福寿绵长的寄托连接起来,于是组成了文明。
文明和我们息息相关,虽然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至于我,原本我以为,我就是为了钱,现在我明白了,我骨子里也渴望一个家庭。
也许这只是漂泊在外面的一种渴望安全感的感情吧,我无法分辨清楚。
“你有过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包泡面要维持两天生命的日子吗?”陈艾等我解答她的疑惑,我反问起她来。
陈艾摇摇头,没有丝毫犹豫:“那的确没有过,日子过的虽然很多时候磕磕绊绊多了点,但还没那种窘迫的时候。”
“我有过啊,”我叹道,“一个人如果有过一段吃不饱饭,但还是要出去找工作的日子,对钱就会看的很明白,那是吃饭的基础。而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这个人还能想着做点什么事情,那么,钱就成了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陈艾不是很懂。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要有最基本的吃饭的钱,然后想有实现理想的钱,够通俗了吧?”我笑着摊摊手,车子拐弯,我连忙又抓住扶手。
陈艾点点头,微笑道:“那我就明白了,你现在吃饱饭了吗?”
我假装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道:“当然!”
陈艾笑道:“那么,我是否可以打听一下你的理想呢?”
理想啊,那的确很渺茫,但我已经确立了理想。
“能成功的话,就做点实业吧,养活了自己算是本事,能帮更多的人养活自己,本事就算是更大一些了。”装模作样地这样一说,陈艾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我连忙讪讪地道,“通俗来讲,就是当老板,我也考虑过了,现在要是做电商,这是大有可为的一个市场呢。”
“电商?”陈艾一皱眉,不是不明白,但她怀疑我是不是在异想天开。
没有打击我,她又问我:“那你的小理想呢?达则兼济天下,这我听出来了,那么,穷则独善其身怎么说呢?”
“用那点钱,找个小地方,买个小房子,找个小人家出来的女人一起过日子呗。”我说完,又无奈地挠头,“结果,现在发现大理想小理想好像真的就只能是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