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宁想着，不由得苦笑出声。
楚修晏真的知道怎么让她痛苦和绝望。
昨天那样的羞辱如果还能算作是被迫的，她还能自己舔 舐伤口，告诉自己她是被迫的。
那么今天之后，连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想着自己出门之前对着林觅云说的那番话，顾熙宁此刻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已经被逼到绝境了，现在的她除了答应以外，别无他法。
顾熙宁木然地想着这些，一直到浴室的门打开，她才猛地抬头看向了楚修晏。
楚修晏身上裹着浴袍，发丝还在滴着水，可是他却没有去管，只是快步走到了顾熙宁的面前，然后看着顾熙宁出声道，“考虑好了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冲澡的整个过程他都会觉得那么忐忑难安，为什么会害怕出来得到的会是她的拒绝。
站在花洒下，他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如果她拒绝的话，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去做。
想了许久，越想心越痛，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人逼着前行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得不做。
所以此刻，他依旧带着几分急切，走到了顾熙宁面前，问着她答案。
顾熙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哑声道，“好。”
很简单的一个字，顾熙宁却好似用尽了力气一般。
楚修晏听着她应好，表情依旧还是漠然的，只坐到了沙发上，拿毛巾擦了一下头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承认他还爱着顾熙宁，但是即便是折磨她，他也必须要像现在这样把她控制在身边，随叫随到。
就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安心。
“既然你同意了，那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楚修晏擦完头发以后将毛巾往茶几上一丢，看着顾熙宁状似随意地出声道。
洗了个澡，酒气稍稍散了一些之后，楚修晏看着顾熙宁的模样更冷了几分。
“可……”顾熙宁听着楚修晏的话，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刚想说可是她没办法跟妈妈和念念说，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修晏烦躁得打断了。
“顾熙宁，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既然选择了同意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你要怎么去跟你家人交代是你的事情。”
他的话扎入到耳中，顾熙宁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说的没错，这是她的事情。
在他眼中，她是来赎罪的，她要怎么跟家人交代，那是她的事情。
这说不定也是他折磨自己的其中一种手段吧，让她在家人面前难以启齿，让她抬不起头来。
顾熙宁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只跟林觅云发了条信息说大家到现在一筹莫展，今天晚上准备熬通宵想办法，她不好独自离开。
发完这条信息之后又赶紧发了一条手机快没电了的信息过去，然后快速地将手机关了机，丢回到了包里。
做好这一阵之后，顾熙宁哑着嗓子看向楚修晏，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身上黏腻难受，顾熙宁真的有些忍受不了，所以即便害怕，她还是开了口。
看着楚修晏没有出声拒绝，她就权当他答应了，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面。
打开花洒以后，水柱扑面而来。
顾熙宁狠狠地压下脑海之中不断泛上来的恐怖记忆。
水流泼洒在身上，耳边全是水声。
顾熙宁觉得今天的水声好像特别吵，就像巨浪一般，吵得她耳膜生疼。
浑身各处都有痛意传来，顾熙宁还是没忍住，捂住了脸，压抑得哭出声来。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轻，她以为水声很大，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此刻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点一滴，清清楚楚地落入到了客厅里坐着的楚修晏的耳中。
公寓的隔音效果一般，隔着一扇单薄的浴室门，顾熙宁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修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
她十九岁那一年被车撞了一下，摔伤了腿。
楚修晏记得自己当时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哭成一团的她内疚心疼到不行。
“熙宁，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哭，我会保护好你，这一辈子，我都会护好你。”
这是他亲口许出去的誓言。
可是此刻，那个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女孩却在自己面前哭到几近气竭。
痛苦和绝望伴随着她的哭声一起缠绕过来，让楚修晏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害怕自己会再次心软，楚修晏着了魔一般打开了电脑，点开了宋慧的那段视频。
看着看着，楚修晏的双眸顿时变得猩红，伸手一把就将茶几上其他的东西推倒在地。
外面巨大的声响传来，浴室的顾熙宁狠狠吓了一跳，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完澡，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面就看到一地的狼藉，而楚修晏面前的电脑里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却在一遍遍说着她的名字。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传来，顾熙宁带着满腔的恐惧看向了楚修晏。
她看过去的一瞬间，楚修晏正好也看了过来。
顾熙宁从未见过楚修晏这么冰冷刺骨的眼神，他眼中此刻的恨意那么浓烈，让顾熙宁觉得他好似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一般。
“过来。”
又是这两个字，只是比起之前更加冰冷刺骨了。
顾熙宁听着电脑里面那声嘶力竭的喊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听着那番嘶喊声，顾熙宁能大概听出来这是楚修晏的生母录给他的视频，可是她视频之中说的那一切，她却从未做过。
她甚至从未见过楚修晏的生母，又怎么可能去害她。
顾熙宁终于知道楚修晏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可是她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解释了。
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在他眼中，她就是有罪的。
再多的辩驳只能越加惹恼他。
陆泽川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她现在活着，只是为了让他的怒气有地方宣泄而已。
自证清白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不奢望。
这段时间，楚修晏所做的这一切也让她没了想跟他自证清白的想法。
面对一个根本不信任自己的人，她还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