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正端着汤药往房里走,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去,果然瞧见沈随正伏在床边,上半身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春寒赶紧将汤药放下,跑到沈随旁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又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待沈随喝下那杯水之后,终于稍稍缓过来了一点儿。
“王爷,您可算是醒了,都快睡了整整两天了。”春寒的语气里还是满满的担忧,沈随虽然醒过来了,可精神状态明显不行,一双眼睛毫无光彩,仿佛下一秒又要沉沉睡去。
“我……睡了两天?”沈随用力抬起眼皮,发出几个沙哑的声音。
“是啊,”春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您让我送柳婉儿回西北,可快要出城的时候有人跑来告诉我说您倒在了家门口,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提前回来照顾您了。”
沈随皱了皱眉头:“我倒在家门口?这种事你也信?”
“那还好我信了,不然您不知道还要吹多久的风呢。”春寒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许责怪。
他咬咬牙,扑通一声在沈随面前跪了下来,把沈随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跪了?快……”
“王爷,我知道您还放不下王妃,可既然王妃心意已决,春寒还请您多顾着自己身子啊,别再风寒未退就为她到处跑上跑下了……有可能她真的……不值得呢?”
“你住嘴!”沈随用力打断了他,因为太用力,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您看!”春寒依旧坚持跪着,“我跟着您这么久了,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也成百上千场,却从来没见过您这么虚弱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待沈随终于平复了呼吸,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这下连沈随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了,他的确感受到了浑身上下的无力体虚,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原来,田青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就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所以王爷,春寒不求您跟王妃……跟田青青彻底断清关系,只希望您能……”
“别说了,”沈随轻轻的打断了他,“我以后再也不会找她了……自然而然的,她也不会来找我了。”
“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了吧。”沈随说着,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春寒听到这句话心里先是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他麻溜的站了起来,重新伺候着沈随的汤药。
“大夫有没有说我这病什么时候能好?”沈随面不改色地吞下一口药,仿佛若无其事的问着。
可春寒知道他是何居心,瞬间急了:“王爷,刚刚您还说不会再去找那田青青的,怎么现在刚好起来就想着要去找她了?”
沈随稍稍抬起眼看了看他,光那一眼的杀气就让春寒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我只是说我不去找她,”沈随顿了顿,“可我始终没法彻底放下她。”
春寒听了这话,只得认命般的点了点头,一边还不忘嘟哝着:“你要是真的放下了田青青,那早就潇潇洒洒的会西北去了,怎么还留在这里?说白了,您来徐州就是为了跟她偶遇吧?”
沈随这会不说话了,只是低头静静额的喝着药。最后仰头闷声喝下了最后一口,闭眼皱着眉头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后问春寒:“现在是几时了?”
春寒看了看外面的天,可外面还在下着雨,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便回道:“应该快卯时了吧?。”
谁知道沈随闻言便一把掀开被子,仿佛就准备下床了。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您风寒还没好烧都还没退呢……急急忙忙下床做什么呀?”春寒急了,连忙拉住他。可惜沈随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似的,执拗的挪动着双腿,动作迟缓却坚定。
春寒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论无何是拉不住沈随的了,只好帮着他站了起来,一边嘴里还在嘟哝着:“王爷您不用说我都知道您要去哪里,不就是几颗……”
沈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空洞无力,可这眼神里还是有些掩盖不住的锐气与冷酷,让春寒只是看上一眼便不敢再说话了。
突然间,沈随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去问春寒:“你刚刚说你是提前回来的,那柳婉儿是谁送回西北的?”
春寒听了这话有些焉了,低下头小声的说:“我实在是太担心您了,所以才……不过您放心,柳婉儿我已经交给信任的人送回去了,到时会写信给我,定能将那柳婉儿安全送去西北的。”
“安不安全倒不重要,”沈随垂了垂眼,“只希望她别再回来就行了。”
临出门前,春寒好说歹说,沈随才答应披上件披风,随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家门,完全不像一个还在病中的人。
“谁能想到,王爷英勇一世御赐战神,却会因为王妃而下地务农弯腰屈膝呢?我说王妃啊,您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们王爷的良苦用心啊……”春寒长叹一口气,眼神里写满了无奈。
相比起来田青青就安分多了,在家里躺到完全能自己坐起来了才下的床,她站起来那一刻熙春高兴的眼泪直流。
田青青有些无奈,伸出手去拉着熙春的:“我都好起来了你还哭啊?再哭我又该倒下了。”
熙春赶紧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了不下十个呸呸呸,这才抹干眼泪,破涕为笑了。
说话间辰二又端了汤药来,田青青一闻到这味就开始干呕,直摆手说自己不能再喝了,二话不说又躲回了床上。
最后还是熙春好说歹说,她才不情不愿的爬出来,苦着个脸把那碗黑不溜秋的汤药仰头喝了下去。
等她缓过了神,才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已经大亮,刺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啦,”她长松一口气,“是该去地里看看了,是该让自己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