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思索着,也许,他该先示弱的。
晚上,卫茅却突然来禀:“孙嬷嬷求见。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
莫非是秦羽那边又出事了?
孙嬷嬷被带进了,“扑通”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道:“世子爷,昨天晚上,老奴去落霞苑送二少爷亲手制作的小剑,没想到……”
她那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秦熠。
秦熠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浑身都裹着寒霜,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孙嬷嬷也是吓得不轻:“老奴装失忆才躲过一劫。世子爷,大公子虽然是侯爷义子,可终究是外姓人,记得小时候,他便戾气极重,后来跟侯爷上了战场,瞧着真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没想到,竟居心叵测,觊觎郡主。”
“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戏,他这么做,简直是伤风败俗……”
秦熠不等她啰嗦完,便起身吩咐卫茅:“把人送回去。”
之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色微凉。
他疾步朝清泉居而去。
孙嬷嬷以为封霆觊觎洛芷嫣,秦熠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走了一路,过去的疑点逐渐清晰。
封霆与洛芷嫣的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
假设两人并非是私会,而是互通有无,那侯府里的奸细便是封霆。
理智告诉他,这是一条正确的路。
可感情却让秦熠所有迟疑。
白帝谷一战死伤无数,封霆的父亲也是死在那场战役里。
他怎么可能会投靠皇室,做内奸呢?
从小到大,父亲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比自己的亲儿子都长。
哪怕上战场,也是小心的护在羽翼之下。
这般的深情厚谊,拳拳之心,封霆会视而不见吗?
他若真是皇室的内线。
暗桩的首领白狼。
最伤心的人怕是父亲。
秦熠从里没觉得通往清泉居的这条路有这么难走,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可随着清泉居破落的大门越来越近,秦熠的内心也逐渐坚定。
不管怎么样,他今夜定会把事情弄清楚。
若封霆真的是白狼,他不会姑息。
就算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秦熠扑了个空。
封霆并不在院中。
秦熠借着月光,震碎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
封霆回来的时候,看都屋中亮着灯光,微微一怔。
想起自己的青铜面具还藏着床下的暗格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推门进屋,就见秦熠坐在八仙桌前,似乎在等他。
封霆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脸上露出一丝笑来:“阿熠,你怎么来了?”
秦熠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我若不来,还不知大哥骗了我这么久。”
封霆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第一反应便是,秦熠发现了。
可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一脸懵道:“阿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等人逼问,他便主动交代了自己今夜的行踪:“营房那边有点事,我傍晚就过去了,一直忙到现在。”
他看着秦熠的眼睛,没有半分退缩:“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这话倒是把秦熠的后路给堵死了。
的确,他在诈封霆。
刚才他已经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秦熠握了握拳头,起身道:“我说什么,大哥心里清楚。”
留下这么一句,秦熠便离开了。
眼下,陆子吟藏在府中,尹煊深受重伤,还不能做任务,其他人怕不是封霆的对手。就算找暗卫去跟,怕也是无济于事。
秦熠一时间竟有种捉襟见肘之感。
他回头看了一眼清泉居的匾额,心中默默道:封霆,希望真的是我多虑了。
第二天,七殿下驾到侯府。
江氏带着人迎接。
秦熠仍旧是病恹恹的样子,由卫茅扶着出来拜见七殿下萧琰。
萧琰一袭尊贵的金黄绸衣,外罩紫貂披风,上绣九蟒,东珠点缀其间。看起来威势逼人,他居高临下的扫过屋中众人,目光落在秦熠身上,眼底深了几许。
就这么个病秧子,竟然能在他的禁军手里过了几百招。
他这病,多半有猫腻。
不过,萧琰没急着出招,视线扫了一圈,看向江氏:“安平郡主呢?”
江氏自从风疹痊愈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
在背后给秦姝出谋划策。
那安平郡主会医术,只有自己的小女儿能对付她。
只没想到,前两日,她突然说要回四方谷去。
她怎么留也没用。
如今秦姝一走,她没了依仗,更怕与洛芷嫣碰上。所以,晨昏定省什么的都省了,大家能不见面最好就不要见了。
所以,洛芷嫣为什么不来,她怎么知道。
于是,看向秦熠:“阿熠,郡主呢?”
秦熠也不知道洛芷嫣为什么没来,他早上派人请过一次,春桃说,郡主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那时候,秦熠以为洛芷嫣是不想见他。
难道是为了躲萧琰?
想到这里,秦熠心底稍微有些安慰。
她不与自己站在一处,也同样没打算与皇室为伍。
他上前,行礼道:“回殿下,郡主身体抱恙,唯恐过了病气给殿下,所以便让人来告罪,说不过来了。”
萧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时候怕了?
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他动手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
这个安平,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安平有恙,我这个做兄长的,于情于理都得去瞧瞧。”萧衍露出关切的神情,语气毋庸置疑,“安平现在何处,带我过去。”
江氏心里虽然嫉恨皇室中人。
可看着满屋的带刀侍卫,也不敢得罪,立刻道:“就在落霞苑,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竟亲自带人往落霞苑去。
秦熠无法,只得跟了过去。
他也想看看洛芷嫣与亲人相见,会是什么反应。
下人都在外面守着。
只有江氏、萧衍、秦熠和卫茅走了进去。
又因为尊卑有别,所以,江氏与秦熠主仆都留在了屏风外。
萧衍转过屏风,看到紫色床幔下躺着一个少女,春逃在旁边伺候着。
她看到萧衍,立刻便跪下行礼。
萧衍“嗯”了一声,也没叫她起来,只往床边走:“阿月,怎么样?好些了吗?”
阿月?
听到这个名字,洛芷嫣心头一颤。
她穿越就穿越,难道跟原主名字不一样?
春桃也觉得奇怪,她记得郡主跟世子说,叫她阿嫣啊。
难道,郡主有两个乳名?
萧衍的声音很轻,所以屏风后的人,听的并不真切。
只是,不包括秦熠。
他自幼习武,耳力比寻常人要好。
自然清晰的听到了“阿月”这俩字。
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萧衍坐在床边,看着蒙着面纱的少女,越看越觉得不对。
他跟安平郡主虽然不太熟。
可逢年过节在宫里也不是没见过。
她向来嘴甜会说话,长得也是柳眉杏眼,讨人喜欢的样子。
可眼前这姑娘,虽然只露出眉眼,可与他印象中的萧月完全不同。
她的眉有些锋利。
就连眼睛也是黑白分明,清冷孤傲的。
而且过分的大。
虽然缓冲了那凌厉感,却依旧看得出,她不是个能言善道的。
最重要的是,熟人相见的那种感觉,完全没有。
她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两分的防备。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萧衍有些惊疑不定,一下也不敢轻易结论。
毕竟,当初让她下嫁侯府的时候,她在邺京闹的惊天动地。心里嫉恨也是有的。
想了想,转头问春桃:“郡主喝药了吗?”
春桃道:“正要吃。”
他抬手:“药给我吧,我亲自喂郡主。”
“这怎么使得?”
春桃吓了一跳,“还是奴婢来吧。”
可看到萧琰冷厉的眼神,春桃没敢再坚持,把药送到了萧琰手中。
“来,喝药了。”
萧琰把洛芷嫣身后垫了垫,洛芷嫣看着他,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招。
萧琰舀了一勺药递过来:“张嘴。”
洛芷嫣却一把躲过碗道:“不必,我自己来。”
萧衍没强求,只是注意到洛芷嫣纤细的腕子,眸子猛然瞪大。
没有蝴蝶印记。
怎么会没有?
洛芷嫣一口气把药喝完,直接将碗扔给了春桃。
挑眉看向萧琰:“药也喝了,人也看了,我有些困了。”
没想到,萧琰一把抓住洛芷嫣的手,拨开洛芷嫣的衣袖。虽然很快被洛芷嫣挣脱,可他已经看请出来,那手腕光洁漂亮,什么都没有。
阿月这个胎记极为漂亮。
甘露寺的大师批命时曾说,这胎记极好,说不定能改变国运。
所以父皇才对萧月格外关注。
也格外的好。
否则,她一个亲王之女,怎么可能入的了皇上的眼。
又如何能替皇上办事。
他只是没想到,在侯府的这个人竟然不是真正的萧月。
那她是谁?
真正的萧月又在哪儿?
是不是已经被秦熠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