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将天空最后的美艳吞噬,却留下了仙气飘飘的银色光辉,施舍般递出了冷傲的温柔。
呈畇站在大楼前不远处的安保室里,透过门窗看着外面闲聊的,散步的,发呆的NPC,缓缓陷入思考。
他们眼中的我们是?入侵者?还是怪物?他们白天有着各自的事情,若非是他们打扰,或许不会有那么多伤亡。
呈畇曾亲眼看着恋人手牵手游街,在人多的时候满眼是对方,在人群少的地方他们也会拥抱,亲吻;曾看到过他们笑着将食物带回自己的家;也曾看到过他们怀中抱着孩子,温柔坐在门前逗孩子开心,眉眼间尽是最普通最普遍的幸福。
他不禁奇怪起来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一个很正常的小镇,为什么偏偏他们出现的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是因为他们突然闯入?还是因为他们的异样和凶残?
半晌后思考无果,呈畇也不死磕,干脆开始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从四周闯进的月光,他微微一愣,虽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却总觉得这不太对。
呈畇没太注意,那瞬间也没让他联想到什么,就直接被回忆中的一些细节勾跑了。
画面接连浮现,编织成一张大网,将已知的故事串联。
来的路上没仔细想,现在往后一看,焕然大悟般的发现,石像上有标识方向的箭头,都是往一个方向指的。
还有之前看到那瞄准自己的红外线大楼,明明没有窗户,红外线却是从那个位置照射出来的,而且那楼体上有非常非常明显的大量红痕……
红痕?什么东西会在那么高大的楼上划出那么明显的深红色痕迹?
呈畇仔细打量着,银白色的月光下,那黑红的痕迹却显得十分灰暗。
会是血吗?
呈畇小声嘟囔着,也没人回应他。
这句嘟囔就像细微的烟尘一般,渐渐的消失在银白色的空气中。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是不是那些躲在大楼的眼睛太尖,还是他们就在他周围的某个石像上蹲着,那红外线直接落在了呈畇的心脏位置。
呈畇见着了,眉头一皱,在小小的安保室里转悠了起来,以此躲避那红外线。
他先是蹲到了正朝着自己的墙低下,以此避开对方的视线。
可事实马上就告诉他,这红外线并不一定是玩家的枪,因为他刚避开那枪的可视范围内,那红外线便落在了他朝外的袖子上。
他沉默了,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强行压制下,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特么什么情况?谁开外挂了??”
于是乎,为了实验这东西是不是外挂,呈畇半蹲在墙边,绕着墙走了一圈。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无论怎么走,那红点不是在袖子上就是在胸前,甩都甩不掉。
呈畇对此还是蛮建议的,毕竟不知道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危险,再加上大晚上的,这红点那么明显,要是这个时候遇上跟玩家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玩意要是个枪一定很多人抢,毕竟这玩意都可以自己找准目标位置了,拿来杀人岂不美哉,既不费脑也不费力,省事!
低头看着红点,简简单单的思考了一番后就决定离开这安保室了,反正休息了一会后各方面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方法,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吧。
外面的话语声未绝,透过门窗还能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美好画面。
出去后会发生什么呈畇真想不到,或许实在离开安保室的那一瞬间被枪支击杀,或许会被突然扑上来的原住民摁在地上暴打一顿,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一手握住铁棍,快速拉开玻璃门并将铁棍底部的刀抽了出来,甩开收缩起来的铁棍向外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
对的,是一步一步的挪出去,没人知晓他有多不想面对这群凶残的NPC们他们有多暴力有多团结呈畇是亲身经历过的,更何况他们从体力和数量上直接碾压了呈畇的单枪匹马。
呈畇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站在安保室门口,却发现周围的npc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一样,自己干自己的,聊天的聊天,散步的散步,就好像呈畇这个入侵者压根不存在一样。
他沉默了,甚至自卑了,什么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存在感了?虽然这样挺好的,但也不至于平静成这样吧?自己是个入侵进来的啊,他们之前追自己的那种凶狠那种暴力呢?丢了?还是现在下班懒得管了?
原住民们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一副痴呆的模样后,统一用嫌弃和无语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
而呈畇是注意到了那眼神的,只是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觉得这眼神无比的熟悉,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想些什么好。
不过对面既然已经不再理会他了,那就应该好好利用找个机会看看这个红外线到底是在安保室里的,还是就打算赖在他身上的。
就着这个想法,他开始了一些难以言说的行为,那原住民们看到他的行为后表示,没眼看,大概是精神病重度治疗区院跑出来的吧,这么傻的事情也就他做的出来了。
为了画面正经在此就不多加言论了。
半晌后,呈畇终于确认这玩意是赖在自己身上不打算走了,正无奈的叹气,结果一抬头就看见npc们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的目光是多么的熟悉啊。
不就是夜宵从一开场就时长这么看着自己的眼神吗……瞧着满满的嫌弃意味,呈畇这不怎么后的脸皮微微发烫,战略性的咳了两声,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开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对这话一直深信不疑。
夜深了,银白的月光更加明目,虽不均匀却十分透亮的洒在这蛮是苍茫的世界,让黑暗而苍白带着寒凉渗透人心。
伍参扶着夜宵的腰背,将他腹部血肉模糊的伤暴露出来,十分轻柔的将药水擦在伤口上,动作可以说是到了小心谨慎后再小心谨慎的地步,他知道夜宵怕疼,而且非常怕。
上药时多少会被药物刺激的到伤口,这种疼痛是在原本的伤痛上叠加上去的,原来的痛夜宵就痛到受不住,何况现在这种带着针刺一般的,又痒又刺激的疼,实在是非常难忍受了。
他死咬着嘴唇,紧闭双眼,试图将疼痛的叫喊和泪水埋藏起来,不愿被别人发现这丢人的事情,这对强大的他来说是十分自卑的,为了不让别人,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受伤,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当药物好不容易上好,开始包扎时,被纱布牵扯的痛令夜宵再也无法忍受,微弱的抽泣声因为压抑而破裂,浑身上下净是冷汗,原本已经干了的衣裳因为汗水再次潮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