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猜到她有苦衷,但她的当众给予他那样的伤害,宋年年很难过。
“为什么对不起?”顾决言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我……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一个道歉。如果换做是你对媒体说是在戏弄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会伤心的。”
宋年年认真地说,看着顾决言没有波澜的面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他将热腾腾的粥碗放在她面前,没有应声。
宋年年低下头拿起勺子,被热气熏染的,眼睛忽然有些发胀。
她眨了眨眼睛,用力忍下不安。
额头,忽然被顾决言的长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听见他叹了口气,坐到她身侧,语气漫不经心的。
“宋年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哈?”宋年年诧异抬眼。
“有些人,会向折磨自己的人屈服,示弱。可我知道你不会。”
宋年年眼角发涩,“……为什么。”
顾决言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因为,你是宋年年啊。”
笃定的语气,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决言低头,一遍遍吻过她忽然湿润的眼角,轻柔的动作,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直到宋年年情绪稳定,顾决言薄唇微抿,下定决心般深深看了她一眼。
牵起她的手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们来到角落里的一个房间。
这间公寓低调清冷,灰白黑的色调看起来有些冷淡,可当顾决言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宋年年瞪大了眼睛。
夕阳余晖照耀着房间里色彩缤纷的巨幅图片。
无数张照片、手绘、学生会的简报,贴满了房间的墙面。
而这无数张照片上,全都是宋年年。
身穿南大校服裙青春洋溢的她、在学生会笑得自信张扬的她、在湖边草地上读书的她……
这些照片,全都是宋年年上大学时的,每一张,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南大是国内一等学府,富家子弟云集。宋年年是考进来的,容貌出众,之后又进了学生会,很多人都说她是南大那一届最耀眼的明珠。
她都快忘了,曾经的她,是那么多自信,耀眼。
宋年年怔怔走到最中间悬挂的巨幅照片前。
这是她在大三参加校外拓展时纪念册上的照片,活动时她和许多人都有过合照,这张合照,恰好是她和顾决言两人的。
顾决言将它拿出来,放大挂在这里,照片边缘都有些泛黄。
她纤白的手指拂过顾决言漆黑深邃的眼睛,这个男人在照片定格的那一刻,深深注视着她,俊美孤傲的面容染上柔和的笑意,眼中的欣赏和爱意,强烈到无法遮掩。
所以,在南大时,这位顾家大少就喜欢她了?
身后深邃的目光有如实质,宋年年知道顾决言在看着她,心脏怦怦直跳,只觉心底里升起无数道情绪裹挟着自己,下意识想去回应顾决言。
可一时间又觉得有些荒唐。
她根本不记得在大学时他们有过交集!
宋年年站得僵直。
就在这时,顾决言开口了。
“你和陆沉的婚礼上,你说,你深爱着陆沉,求我放手。”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宋年年大脑骤痛,眼前视线骤然陷入黑暗。
如闪电般,脑海中劈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场典雅露天的婚礼,宾朋满座,鲜花盛放。
两人正要宣誓时,红毯尽头忽然出现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许是从病中赶来,顾决言脸色有些苍白,挺拔的身子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衿贵而清隽。
锐利黑眸冷冷盯着礼台上的陆沉和宋年年,仿佛被背叛一般,两边宾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是来砸场子的。
所有宾客都在看着。
陆老爷子不敢得罪顾决言,和陆家众人死死拉住陆沉。
是宋年年,提着裙摆一步一步,来到他身前,对着面若冷霜的顾决言,低下头,大着胆子颤抖而决绝地说出请求。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到红毯上。
“顾先生,你出现在这里,只会让我难堪。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曾经深爱过,你应该放手,成全我和陆沉……”
“求求你……”
顾决言是骄傲的,他盯着她的眼泪许久。
良久,眼中闪过嘲意,他面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冷淡,转身离开,周身冷意慑人。
陆家人惊魂未定,纷纷质问陆沉到底是不是抢了顾少的女人。
幸好,顾决言再也没有回过南城。
房间内,宋年年从骤然出现的记忆中抽离,只想起顾决言离开时修长决绝的背影,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地猛地抽痛。
痛苦袭来,强烈到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腔。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就此失去了。
五年前的宋年年,舍不得顾决言离开,却和他分道扬镳。
分辨出婚礼现场自己的情绪,宋年年死死按住心口,竭力平静下来。
为什么她对顾决言的感情如此浓烈,当时还要嫁给陆沉呢?更甚至于,在今后的五年中将顾决言完完全全的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