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钰呢？你不是他未婚妻吗？”
卢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我收回刚才的话，宋知知，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不会真的以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必安先动了。
他站在我身边，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捏了个诀。
一道金光向卢瑛体内打去。
卢瑛浑身一颤，顿觉一阵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你……谢必安你想干什么？”
她费力地稳住自己的魂魄。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我手心紧张得出汗，谢必安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卢瑛的魂魄看着有些狰狞，就在她快要被扯出我的肉身时，一束光闪过，谢必安白干。
10.
是崔钰。
我不理解。
但是看到他挡在卢瑛身前我也应该明白，他俩是一伙的。
显然崔钰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他说：“谢必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教不改！”
我心里一惊，连忙拦在谢必安身前：“跟他没有关系！”
谢必安仿佛要吃人一般，双目死死地盯着崔钰。
崔钰看向我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知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听话，快回去。”
我有点儿想笑。
“崔钰，你是真把我当傻子啊。”
“那个独眼，是你的人吧？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的未婚妻活下来？真是令人感天动地的一段佳话啊……”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崔钰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懒得再同我演戏：“我有什么好怕的？宋知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蠢。”
他没再同我们废话，而是直接动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忘川的。
只记得最后一刻，谢必安突然抱住我，替我挡下了崔钰的攻击，而后施法带我回了奈何桥。
彼时的谢必安奄奄一息，却还有心思安慰我。
我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孟婆接济了我们，却不是因为我是阎王，而是觉得谢必安眼熟。
孟婆不似传说中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反而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只是说话时，却一口一个“小姑娘”“小伙子”地称呼我们。
想必她也活了很久吧。
“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阎王，真是造孽啊。”孟婆说话也很是直白。
我苦笑着盯着床上昏死过去的谢必安：“是吧，我也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银河系。”
“孟婆姐姐，你知道判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想不通崔钰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判官啊……”孟婆的尾音拖长，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怪怪的呢。”孟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
孟婆对着谢必安轻轻挥手，他整个人的样貌都变了。
我亲眼看到，床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人变成了崔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的认知在不断被冲击。
11.
“这小伙子确实是崔钰不错。”
孟婆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自打她有记忆起就在这奈何桥做汤了，她见过成千上万的鬼，像崔钰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他来地府那天，忘川的天气不是很好。
“年轻人，喝了这碗汤，投胎去吧。”孟婆道。
彼时崔钰还很年轻，他看了一眼碗里浑浊的汤，把它还给了孟婆。
“这地方不错，我想多住一阵子。”
当时孟婆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哪里有人会喜欢地府？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他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死了。
谁想到，他这一待就是两年。
最后终于惊动了阎王，阎王派人将他带走，强行灌了几碗孟婆汤。
他的灵魂在忘川逗留太久，根本就没有再投胎的可能了。阎王大手一挥，让他成为后来的白无常。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不愿离去，又为什么会变成谢必安的样子。
我CPU有点儿冒烟。
“那个假的判官到底是谁？”我问。
“前任阎王呗。”
孟婆道，“还有卢瑛，据说两百年前就已经来了地府，一直被阎王安置在酆都，最近几个月才出现在忘川。”
我幡然悔悟，只觉一阵头疼欲裂，很多陌生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中。
我从前只记得崔钰是在我高考后死掉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原来是我忘记了。
崔钰的死都是因为我。
原来在我高中刚毕业时，就已经被阎王盯上了。
为什么是我？大概是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卢瑛灵魂契合度这么高的肉身了吧。
崔钰是为了保护我，被地府的阴差活活勒死的。
他不愿离开忘川，是害怕有天我一个人出现在地府会害怕。
他默默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没心没肺地都忘了。
“孟婆姐姐……”我握着崔钰的手，目光涣散地盯着他，“你那孟婆汤可不可以给我来一碗啊。”
太苦了，我宁愿自己不记得这些。
孟婆没说话，大方地递给我一碗孟婆汤。
我端起碗一饮而尽，而后哭丧着脸：“姐姐，你这汤是不是过期了啊？我怎么还记得啊。”
孟婆不乐意了：“小姑娘，你现在可是地府的阎王，这汤自然对你无效。”
哦，是的，我听崔钰…不，前任阎王说过。
“那我这个阎王，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我仰着头看向孟婆，觉得自己实在是憋屈。
“当然可以。”孟婆道，“我有办法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坏人受到惩罚，好人得偿所愿。”
“代价呢？”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已经深深体会到了。
“代价是你自己。”
12.
果然。
我眷恋地看了一眼崔钰，狠下心来：“我答应你。”
反正左右是一死，何况我本来就死了，要是能用我的命换回崔钰，也没什么不好的。
孟婆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冲着我挥了挥衣袖，我便没了知觉。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地府都变天了。
听说上一任阎王因为违反天条，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试图借尸还魂的卢瑛也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穿着打扮。
淦！我怎么还穿着阎王的衣服？
白无常谢必安从外面走进阎王殿。
我眼前一亮，刚想叫崔钰，就看见那人毕恭毕敬地冲我行礼：“大人，新任判官到了。”
好吧，他不是崔钰。
那我没事，崔钰怎么样了？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便看见门外一个穿得跟大公鸡似的小白脸新任判官。
“崔钰！”
至于为什么我没有按照孟婆所说的消失。
还是因为崔钰。
他说，能一直陪着宋知知，就是得偿所愿了。
唉，就是苦了我，以后要一直当个怕鬼的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