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大典终于结束。
随后的测试虽然又出现十几名能够引动灵池的少年,但他们都无法凝聚出先祖的法相。
虽然已是深夜,但轩辕部落并没有因为大典的结束而安静下来,反而是四处点燃篝火、人们载歌载舞、欢庆畅饮......
宗族的议事大帐内灯火通明,十几位部落长者正在聚会。
白天那位头插五色羽毛的老者正在询问一位身材高大的族老:“八弟,安顿好了吗?”
高大老者躬身答道:“族长放心,已将云飞大人安排进祖祠,另有三百名铁卫日夜守卫,只等大祭司带他进入祖地接受传承......”。
“真是天佑我族啊!值此宗族存亡之际,天降此子。只需数年,我族便会再有巫师坐镇,亡族灭种之危尽可去已。”一位老者满脸欣慰的说道。
“可惜血脉灵池的灵力蕴养竟然需要十年之久,否则早早发现此子,他已能够粗通法术了!”又有一名老者叹道。
“此时也不晚......”刚刚结束大典的大祭司走进大帐,“只需将云飞大人尽快送进祖地接受传承,以他今日所展现出的天赋,他将能够很快成为巫师。”
族长闻言则是与大祭司相视一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部落当前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只有他们两人最清楚。
时不我待,大祭司手中可供驱使御敌的仙家手段即将耗尽,若是宗族再无巫师出现,部落被人吞并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今夜,注定不平凡。
金帐汗国的北方,新近崛起的察金人突然对金帐汗国发动了突袭。
数千里的战线上,数十万铁骑借着月光越过边境,骑士的火把将整个北方的天空都照的明亮起来,而空中则有无数流星划过,好似有着仙神驱使着飞舟前行。
猝不及防,金帐汗国的北方边境接连失守,烽烟急报如同流星般飞向即墨海的王庭金帐......
即墨海,一个烟波浩渺的塞上巨湖。
因为它足够宽阔犹如东方的大海,故而被草原人称之为海,金帐汗国的夏季王庭便驻扎在这里。
汗国王庭就是一座高大巍峨的金顶帐篷,而此时金帐汗国的可汗已经匆匆赶到这里,他被侍卫们从睡梦中叫醒听到禀报后,立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略一沉吟,“去吹狼神号。”
于是沉闷的号角声就在即墨海的夜里响起,几乎惊醒了每一个人。
伊特可汗今年四十多岁,也是草原一代枭雄。
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坚毅,在号角声响起后就手握权杖高坐于王座,腰杆挺的笔直,只是面容有些扭曲而狰狞。
汗国的高层很快便聚集齐了。待大家听完内侍的讲述,伊特可汗的一位亲弟弟便立即站出来喊道:“大汗,由臣弟率领本族铁骑三万人,再就近征集沿线各族兵马先行北上。大汗可在后方继续集结兵马,随后支援臣弟。”
在他的带动下,又有数位伊特可汗的嫡系将领纷纷站出来请战,帐内一时战意高昂。
伊特可汗却是一脸阴沉,他把目光投向紧挨着王座的一个所在,那里正盘坐着一位浑身黑袍,头戴黑色无檐长巾的老者。老者的脸型枯瘦无肉,瘦骨嶙峋的身躯佝偻着,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然而在这个帐内却无人敢无视他的存在,因位他就是金帐汗国的定海神针,护国大巫师昂都。
仿佛是感觉到了可汗的眼神,昂都大巫师于是缓缓抬起头,阴厉的目光环顾四周,脸上毫无表情。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满含敬畏的眼睛正怯懦地看着他,让他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他对着伊特可汗道:“汗王,此次察金人的进攻与以往不同,除了凡人外,他们还同时派出了神师参战。”
“神师参战?”特可汗听闻后大惊。“修仙之人不得干涉凡人国度的兴衰更替,这是铁律,察金人的神师如此做,就不怕遭受天罚吗?”
帐内众人听后也均是脸露惊骇,一个年老些的贵族涩声问道:
“大巫师,察金人连神师都派来了,若是咱们只派些普通的兵马肯定是无法抵挡他们的,这可如何是好?”
伊特大汗也连忙从王座上起身,冲着昂都大巫师深深施了一礼,央求道:“请大巫师出手,救救汗国的万千子民......”
“请大巫师出手,救救汗国的万千子民......”帐内所有人见状,立即也随着伊特可汗向着昂都大巫师行礼。
“汗王勿忧,您只需下发征召令,让各部迅速集结兵马北上。本国师则集结各部巫师,同时等待宗门的支援,人一旦到齐也会立即北上御敌。至于天罚吗?既然他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好,大巫师只管吩咐。军司马,立即按照大巫师的吩咐去传令,违令者,由金甲军就地剿灭......”
“得令。”
军司马领了旨意立即大踏步走出金帐。不多时,无数头插红色羽毛、背插苍狼令旗的传令兵奔向金帐汗国的各地......
翌日清晨,轩辕部落祖祠外人头攒动,部落中所有有些地位的人们都在排队参拜轩辕云飞。
祖祠正厅的正中间摆着一座装饰精美的高台,轩辕云飞此时高坐其上。他身穿一套雪白色长袍,头戴黄色三角帽,小脸绷的紧紧的,显然并还不习惯这一切。
待宗族高层纷纷行礼完毕,大祭司才缓步上前,冲着高台之上的轩辕云飞躬身道:“云飞大人,进入祖地之事已安排妥当,三日后出发。”
轩辕云飞虽然只有七岁,但他毕竟是百夫长的儿子,母亲也是一位南国的大家闺秀。
自幼他就颇有见识,此时不慌张,而是微笑点头答应。
“小小年纪便能举止有度、神情自若,真不愧是我轩辕族的麒麟儿...”
眼见轩辕云飞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大祭司等帐内诸人均是暗暗点头称赞。
待礼仪完毕,轩辕云飞缓步走下高台,大祭司连忙上前迎住,枯瘦的老脸上洋溢着一股病态的红晕,“云飞大人,由于您血脉纯正,从今日起,将由我陪您一同进入祖地,咱们好生练功,继承先祖的衣钵,护佑我族传承不断、生生不息......”
“多谢大祭司。只有我们两人吗?我爹娘和我妹妹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轩辕云飞此时才露出了一个七岁孩子应有的童真。
大祭司闻言却是微微摇摇头,“不行。”
随后他又安慰轩辕云飞道:“进入祖地不过数日,待您出来后,您的家人自会和您团聚,放心好了。”
“这样啊。”轩辕云飞用孩童的思维想了一会,暗自思忖道:“反正也没多久,去就去吧。”
见轩辕云飞不再纠结和家人一同前往祖地的事情,大祭司和族长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暗暗高兴。
这个孩子的年纪虽然不大,但行为举止很是得体,将来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去祖地前要沐浴更衣,焚香祭祖三日后方可前往。”族长再次提醒。
“一切都由长者安排,云飞听命就是。”轩辕云飞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
见轩辕云飞乖巧懂事,帐内众人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照他们的设想,只要轩辕云飞听话肯学,只需十年,定然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
而在这十年间,部落则一定要好好保护他,让他顺利成长起来。
“好,就请大人移步。”见云飞痛快答应,族长便立即安排下去。
立时就有数名白袍侍女上前,领着云飞去沐浴更衣,准备焚香祭祖。
......
三天后,伊特可汗的传令兵抵达了轩辕部落。
族长等人在议事外接旨,“令,轩辕部落出兵两万即刻北上,十日内抵达乌苏海,接受南院大王的节制,违令者,金甲军就地剿灭......”
念完军令,这个传令兵便如同一道流星般快马奔向下一个部落,掀起一路尘烟......
传令兵走后,跪在营门外面接旨的族长和众多族老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身后则更是传来一片咬牙切齿声,“他们可真敢想,出兵两万,我轩辕一族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万人,除去老人和妇孺,可战之兵也凑不齐两万。如果按令出兵,无论胜败,我轩辕一族都算完了。
“是啊,青壮一走,这些妇孺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若是有人趁火打劫,我们的妇孺除了沦为牧奴,根本就无路可走,族长,绝对不能执行这道军令。”
“可恨,我族如今衰败如此,这些乌特人还不放过我们吗?”
“谁让我们信奉的是自己的祖神,而不是他们的图腾神。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始终都是异族。”
“当年祖神未飞升之时,那是何等的英雄?虽说他结仇无数,但依旧施展通天法力将族人由外海迁至此处。谁知,祖神飞升之时,竟是我族衰败之始。现今,更是连个纯血的族人都找不到。”
见大家群情激愤,族长无奈的摇摇头,“回去商量吧。”
......
已是深夜,轩辕部落的议事大帐内依旧烛火通明,外面则不时传来征兵秣马的声音。
族长和大祭司则是一言不发,他们在静静地听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心中不禁暗暗摇头。
天色更深,族长见大家依旧是无计可施,而他自己也好像下了某个决心,终于开口说道:
“各位族老,若是拒绝出兵,大汗的金甲军就会立即杀上门来,单凭我们这点族人,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而若是整族逃亡他国,可如今这天下,南边的大秦国,东边的大夏国都和我国关系和睦,若是我族出走这两国,他们不仅不会接纳我们,反而会帮着大汗剿灭我们。
所以说我族前后都是死路一条啊。”
“难道就没有其它法子了吗?”一位老者痛苦的涩声问道,如今的局面,族中凡是有些见识的人都看的很清楚。
“其它法子吗?有倒是有一个,只是代价太大!”族长仰头痛苦地说道。
“能有多大?快说出来听听......”族老们却被这个消息给振奋起来,纷纷追问。
族长转过脸看向大祭司,“大祭司难道就没有想到那个法子吗?”
“你说的是血脉分身吗?”大祭司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代价太大,直接被他放弃了。
“大祭司,以他的血脉,再造祖神的血脉分身,机率大吗?”族长沉声问道。
“以他那天所激发的先祖法相看,他的血脉绝对不会少于先祖血脉的三分醇厚,成功率倒能有六分。”
“什么,你们再打云飞大人的主意,难道你们要让我族失去最后的希望吗?”几位族老闻言均是大惊。
“安静,大家都听我说......”见大厅内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族长厉声呵斥道:“若不用此法,我族的灭顶之灾立刻到来,而用他去打造祖神分身,虽然眼下会失去一位天才,可我族会立即得到一名巫师。”
“分身无法传宗接代。”有人不愿意放弃。
族长冷笑道:“只要宗族血脉不断,大不了我们再等十年、二十年,说不定还会有十个八个真血天才再次出现,何必在意他。”族长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
“一旦成功,我族便会立即拥有一位分身大人。到时,只需分身大人以护族巫师的名义出战,我族便只需一万战兵出征,灭族之危便可暂缓一二。
若是分身大人在大战之后还能够顺利回归本族,我族数十年内便由他守护,再等几个纯血后辈出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族长说到这里,竟然被自己所描绘的美好前景所感动,声音都已是激动的颤抖起来。
帐内一片寂静。
与全族现今所面临的生死存亡相比,所谓的血脉分身好像的确更加可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