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特草原最美的季节乃是每年九月,这时的草原气候温暖、草盛羊肥。
草原广袤,纵横数十万里,其上大小汗国林立。
金帐汗国占据着腾马河两岸最为肥美的土地,把控着北方游牧国家和南方农耕国家之间的商道,国力强盛而且富裕。
轩辕部的牧场在腾马河中游,部落不足四万人,是这片草原上名副其实的小部落。
因为部落太小,他们便没有巫师。
没有巫师,这是轩辕部无法绕过去的一道难题......
清晨,阳光洒满腾马河两岸,放牧的族人们呼喝着牛羊直奔草场,开始了一天放牧。
阳光虽然耀眼,但是大地却没有多少温度,草原夜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留守的族人们此时正围着一座宽大的平台歌舞,他们正在为今日上午即将举行的寻脉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
今年的九月十五日是部落十年来最为重要的日子,十年一度的寻脉大典即将开启,族人中是否能有巫师传人今晚便能知晓。
事关部落存亡,凡是部落族人无不将眼光投向那座巍峨的平台。
平台长宽各有九丈、高有一丈,池壁内外刻画有上百种奇异的图案,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灵光。
池子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在晨风的吹拂下,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向四周。
......
台下,人们们围绕着台子歌舞,他们用最优美的舞姿和最真挚的歌声赞美着自己祖先的勇敢和智慧。
人群当中,一个年龄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睁着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周围欢庆的人们,脸上透着一股与他年龄并不相称的沉稳气息。
他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穿着一件草原上少有的灰布长袍,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壮汉,左手则是牵着一个看着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
壮汉腰中挎刀,头插三根黑色羽毛,一脸大胡子显得甚是凶恶,只见他双手正捧着一张精美的狼皮,随着大家一同吟唱着赞美祖先的歌谣。
小女孩则紧紧拉着小男孩的手,一双同样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则是灵动的眨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壮汉头上的三支黑色羽毛显示,他应该是部落的一位百夫长。
此时这位百夫长正带着他的一双儿女参加大典,目光崇敬地看向高台。
高台上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宗族铁卫正拱卫着那座白色玉池。
玉池的旁边摆放着一张精美的木榻,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正盘坐其上。
大祭司,这位老人正是主持此次大典的宗族大祭司。
轩辕部落与众不同,数万人都只有一个姓氏,“轩辕氏”。
他们不信奉草原上的守护神,而是崇拜自己的祖先,一位在万年前破碎虚空的强者,轩辕无殇。
然而草原上不信奉苍狼神的便都是异族。
对于轩辕部这样的异族,若不是他们的先祖在飞升之前曾留下一些手段,这个小小的部落早就被吞并掉了。
……
木榻前,一名面容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正向大祭司禀报道:“大祭司,时辰已到,后辈们都已经集合完毕,十岁以下的族人共有两千八百六十一人,可否开启灵池?”
大祭司微微抬起眼皮,侧脸看了看台下那些还在载歌载舞飞人群,用有些嘶哑的嗓音吩咐道:“既然时辰到了,那就开始吧......”
闻听吩咐,另外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人便起身走到台边,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喊道:“吉时已到,灵池开启,请各位族人依次上台,查验血脉......”
与此同时,大祭司也从木榻上起身,只见他用手中的一根法杖指向那座白玉灵池。
刹那间,法杖的前端射出一股赤红色的光柱直击灵池。
灵池被击中的瞬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盖子被人从上面揭开,一阵清风吹过,空中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又浓郁了数倍,闻之让人迷醉......
“灵池已开,仪式开始。”
台下,兴奋的气氛便开始四散弥漫。
壮汉也看到了灵池开启,于是低头对着小男孩说道:“大郎,你娘亲交待给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爹爹,俺和哥哥都记住了.......”
不待男孩回答,小男孩旁边的小女孩却是声音清脆的抢着说道,随后笑颜浅浅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见妹妹如此乖巧,小男孩宠溺地抚了抚她小巧可爱的脑袋,抬头对着父亲微笑回答:“放心吧,爹,俺和妹妹都记住了。”
壮汉看了看自己这对极聪慧的儿女便开心的笑了。
只是他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凶恶,即便是笑,也让人生不出多少好感来......
虽然需要测试的孩子很多,但是大典却进行的很快。
因为测试的方法非常简单。
那些被叫到名字的孩子会被人领到台上,除掉衣服后便会被人直接放进那座灵池当中,然后有人查看池水的变化。
没有变化的便被人从池中拎起,在给他们草草穿好衣服后,便有人负责将他们从台子的另一侧送下去,在台上一刻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此时的高台四周鸦雀无声,人们早已经停止了歌舞,默默地注视着测试的进行......
“轩辕云飞,七岁,上台查验......”待到午时,台上终于传来了壮汉儿子的名字。
早已经等待多时小男孩便立即走出队伍,随即便有人将他领上高台。
高台之上,大祭司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丝焦虑之色。
他暗忖道:“已经查验了将尽一半的孩子,竟然还没有出现一个纯血族人,难道老天真的不给我族活路了吗?”想到这里,老人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而那个被叫做轩辕云飞的小男孩此时已被人送入到灵池当中。
“好!终于有人引动灵池了。”忽然有人大叫起来。
大祭司闻言一惊,竟然一下子从木榻上站立起来,原本浑浊不堪的眸子中更是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只见池中小男孩的四周,原本平静的池水在围着他疯狂旋转。
池边众人均是脸现狂喜之色,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大祭司。
此时的大祭司已经举起手中的法杖再次向池中一指,法杖前端便有一道血光直接打进了小男孩的体内,而那小男骇立即如同入定般站立在池水当中不动了。
大祭司见血光钻进小男孩的体内,于是又在口中默念法诀,待法诀念完之后便听他大喝一声:“显圣。”
顿时,一股浓郁的血光就从小男孩的头顶之上喷出,而池水则旋转的更加猛烈。
见状,大祭司的法诀声再起,男孩头顶的那团血光便随着大祭祀的法诀声开始慢慢变化起来。
最终,一道血色虚影终于出现在玉池之上。
阳光下,这道虚影散发着蒙蒙光华,似龙似蛇,六臂挥舞,一举一动尽显神异。
众人已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的是目瞪口呆。
“大郎的血脉竟然能够凝聚先祖的法相,真是天佑我族啊!”台下,壮汉喜极而泣。
“真想不到,此子的血脉竟然如此精纯,不仅能够凝聚先祖的真身法相,而且法相还颇具灵性,真是天不亡我族啊!”人群的最前面,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手握权杖,头插五色羽毛,也是满脸激动之色。
人群也已经从起先的一片安静变成了一片嘈杂,人们均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天哪,我看到什么啦,那是我们先祖活着的血脉法相吗?”
“你看,光天化日之下,这法相好似是活的,真是神异啊!都说我族是龙的传人,看来果真不是虚言!”
“龙的传人?可这法相和家里的挂像一样,明明是人首蛇身的样子啊......”
“真是蠢笨,不知道龙生九子吗?我轩辕一族乃是真龙传人,这点毋庸置疑......”
更多的人除了惊讶之外,更有羡慕。因为此时站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具有查验血脉资格的孩童和他们的父母。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能够激发灵池,更希望能够凝聚出先祖法相。
因为只有能够凝聚出法相的族人,才有资格前往宗族的祖地接受先祖的仙术传承。
有了仙术传承,他便有资格成为部落里的护族巫师,而他亲眷自然也会一步登天……
高台之上,大祭司已经小心翼翼地收回法杖,缓步上前捧起轩辕云飞的衣物,满脸含笑地冲着池内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小男孩说道:“请云飞大人出池,就请坐在本座的身边一同查看后面的查验......”
此时,池中男孩头顶之上的那道神秘血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池暗红色的液体还在围着他不停地旋转,发出阵阵欢快的轻鸣......
小男孩已经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下彻底清醒过来,只见他缓步从池水中从容走出,在无数双炙热的眼光中穿好衣物,竟然没有丝毫羞涩之感。
随后,小男孩便被笑吟吟的大祭司拉着,与他一同坐在木榻之上。
只听大祭司吩咐道:“不要停,继续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