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怕你去找你父母,就会脱离我的控制。”
我擦掉眼泪,把信紧紧按在胸口。
三年前寄到的信,我没有回复。
我现在再找过去,他们很有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说重话。
他的声音很轻,“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出发。”
“我不。”
他有些惊讶,“你难道不想去找自己的父母吗?”
我坚定地说:“我会自己安排的,你走吧。”
我不想要再跟他产生联系了。
连恨,都会是一种消耗。
我转身回到屋内,立刻去和老板商量辞职的事。
裴云嘉一个人在原地徘徊良久,怅然若失。
孩子们听说我要走,一个个围上来,有的拽着我的衣角,有的直接抱住我的腿。
“秦老师,你要去哪儿呀?”一个小女孩仰着脸问我,眼睛湿漉漉的。
我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师要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那你还回来吗?”
我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很有可能不回来了哦。”
孩子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嚷着“不要走”“我们会想你的”,甚至有个小男孩直接哭了出来。
我挨个抱了抱他们,心里酸涩又温暖。
辗转几趟车,我终于来到了青岩镇。
这是一座被时代遗忘的小城,灰扑扑的水泥建筑挤在一起,五六层的老旧居民楼外墙上爬满了锈迹斑斑的防盗网。
按照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父母住小区。
那是一栋老楼,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剥落,楼梯扶手上的红漆早就磨得斑驳。
站在402门前,我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
门却突然开了。
母亲拎着垃圾袋正要出门,我们四目相对。
“……苒苒?”她的声音发抖,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
父亲闻声从里屋跑出来,他瘦了很多,背也有些驼,眼镜腿上缠着胶布。
我张了张嘴,眼泪已经先一步滚落下来。
我终于,回家了。
几天后,父母的账户突然收到一笔巨额汇款。
他们惊慌失措地拉着我去银行,生怕是诈骗。
可银行经理确认了,这笔钱是合法转入的。
父母面面相觑,我却已经明白了。
是裴云嘉。
他用他的方式,让我父母恢复了从前的经济条件。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苒苒,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淡淡一笑:“不重要了。”
有了这笔钱,我的父母没有再回商界,而是开了一个杂货店。
我平时就在店里守店,闲时看看书,无比悠闲。
在平静生活的浸润下,那些年的爱恨故事都渐渐地模糊了,从此风轻云淡,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