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花姨娘给的香料,怜儿回到落花苑时难免有些心虚。她本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说起心机耍横还好,害人的事是真的没干过。
“怜儿,你这是去哪了?”抱香恰好提着一壶茶从水房中走去,即使没有任何的装点,她还是这么清丽动人,怜儿的内心烧起了一股嫉妒。
凭什么同样都是做人丫鬟的,你就得小姐喜爱,赏赐也比我们这些人。得宠也就算了,还生成了那副狐媚子的模样,十有八九找她的小厮都是为了抱香。
想着事成之后她能从花姨娘那得来的好处,怜儿狠下心来。她刻意地撞了抱香一下,从她身边走过,道:“关你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抱香的鼻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心下疑惑。可想着小姐还等着喝茶呢,赶忙朝着主卧走去。
“小姐,怜儿不知去哪了,回来时脸色差的要命。”抱香和沈悠嘉在一段日子的相处中亲密了很多,说话时不自觉带了点亲昵。
“这样,说不定是心情不好吧。”沈悠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抿了一口茶水,夸赞道:“抱香,你这泡茶的手艺是愈发精进了。”
“小姐喜欢就好。”
“对了,香炉中的香是不是快没了,让怜儿等会去库房取一点出来。”沈悠嘉嗅到越来越淡的香味,对着抱香说道。
刚被小姐夸了的抱香只觉得自己有股干劲,她说道:“哪得着怜儿,我这就去给小姐取来。”
说着,抱香就迈着步子朝落花苑的库房走去。
自从取回了嫁妆,库房里堆得是满满当当,怜儿寻了一会才找到了日常放香料的盒子。她拿着铜丝撬开了一点檀香盒的边,小心翼翼地把纸包中的不知名粉末装了进去,用铜丝搅拌均匀。
刚合上盒子,抱香就走了进来。
“怜儿,你在干什么呢?”抱香见怜儿鬼鬼祟祟地站在香料盒子前,问了一声。
做贼心虚,怜儿连忙把铜丝收了回来,可动作太急,铜丝尖利的那一头不小心扎进了手心。可是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怜儿咬着唇制止住了即将出口的痛呼声。
“没……没事。”怜儿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回答完就打算急匆匆地离开。
血滴顺着她的手腕滴在了地上,怜儿顾不得抱香有些惊讶的表情,小跑着离开了库房。
“这是?”抱香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一滴血滴,又想到了刚才怜儿慌忙的神情,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前夫人那里看到的做坏事的小丫头。
她打开了香料盒子,可能是动作太急的缘故,怜儿竟然没有把花姨娘给的香料和原本的香料完全混合,还在盒子的边缘遗留了一些。
看到那一截截然不同的香料,抱香心中已经有些眉目。她气得手都有些抖,抱香在为小姐不值。要不是小姐,不知道她们会沦落到哪种地方,而怜儿受了小姐恩惠,竟然还干得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小姐,这是我分出来的。”抱香把那一撮古怪的香料放在了沈悠嘉,又端上了另一撮被混合在一起的香料。
“嗯?”沈悠嘉敲击着桌面,她早就知道花姨娘会按捺不住,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至于怜儿,她买下她是因为怜惜她重男轻女的家庭背景,没想到……
“我知道了。”沈悠嘉淡淡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背后的人想要干什么。”
“怜儿她真的太过分了!”抱香还在控诉着,却被沈悠嘉一个动作制止住了:“下午陪我出一趟门。”
沈悠嘉又告诉抱香,她不是不生气,只不过对于怜儿这种为了蝇头小利就可以背主的人,不值得罢了。听了沈悠嘉这样说,抱香的心气才顺了些。
青嬷嬷一进房门,就见到了还有些生气的抱香和一脸好笑的沈悠嘉。可是在沈悠嘉说完抱香做的事之后,青嬷嬷大怒:“这个贱婢!她怎么敢!”
“嬷嬷别气了。”见青嬷嬷生气,抱香反倒替沈悠嘉劝慰了起来:“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啊,已经想到办法了。”
“小姐打算?”青嬷嬷知道沈悠嘉心里是个有成算的。
“自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悠嘉用手指沾了一丝粉末就要放到鼻子下,却被抱香赶忙阻止了下来。
“小姐万不可以身犯险啊!”青嬷嬷也吓了一跳:“这种事让大夫来就行,小姐大不可。”
看着担忧的两人,沈悠嘉最终还是停下了试图嗅一下的手。
到了医馆,抱香掏出了那两小包东西放在了大夫前。
大夫是陈胜帮忙找的,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妙手仁心了。但是在嗅到那被分开来的一小包时,还是一下子变了脸色。
“这物,你是从哪里来的?”李大夫满脸严肃,这个可是邪物,之前被前朝皇帝狠狠整顿了一番才使它绝迹,现在竟然又出现在了京城里。
“不知这是何物。”沈悠嘉看着李大夫的脸色,也提起了精神。她原以为花姨娘只是想让她身子虚弱,现在看来,竟然是想置她于死地吗?
“此物名为,销魂粉。”李大夫叹了一口气:“其主要由罂粟粉制成,吸入少许销魂粉,不会对人产生病痛,反而会使人又飘飘欲仙之感。但是,如果长期吸入,不但会成瘾,并且会消磨内里,让人死于内耗。”
听到“罂粟”二个字时,沈悠嘉就紧紧握住了手。罂粟,这可不是毒品吗?花姨娘是想看自己成瘾之后求她,还是最后因为得不到销魂粉发疯,死于内耗呢?
“此物前朝曾盛行一时,前朝灭国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李大夫叹了一口气,多少人因为销魂粉家破人亡:“太祖开国之后,吸取教训,将此物定为禁物。一旦出现,势必要严查。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深吸了一口气,沈悠嘉最恨的就是这种毒品。虽说在古代换了个名字,但是本质确实不变的。
“谢谢李大夫,不过抱歉,不便告知。”
“你是老陈介绍来的,我也不多说。只不过此物可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不然只怕会引来官兵。”李大夫摇了摇头,大宅子里龌龊的事多了,他也不便管。可这种邪物,作为大夫,他希望它能够彻彻底底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