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地被小厮扶回了府,沈靖远头还昏着呢,就听见了一声大喝。
“你还知道回来?”沈耀阳面色不善地站在院落前,恨铁不成钢。自己之前宠溺的太过,现在沈靖远都快到了及冠之年,却还是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要知道丞相府就这么一个男丁,沈耀阳还等着他继承家业呢。
“明日我会请夫子过来教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沈耀阳看着站都站不直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挥袖走向花姨娘的院子里。
“老爷。”花姨娘正在为府中中馈发愁呢,但是见到了沈耀阳的身影,还是装作一副惊喜的模样迎了上去。
“花娘。”沈耀阳紧绷着的脸色在看到花姨娘似水般的眼眸时放松了下来,将女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远儿他,哎。”
“远儿怎么了?”听到了儿子的名字,花姨娘从沈耀阳的怀中抬起头,带着些忧愁:“远儿又惹了什么祸?”
“倒是没惹祸。”
听了这句话,花姨娘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每日怕的就是沈靖远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
对着花姨娘说了自己的担忧,沈耀阳注意着花姨娘的神情,见到她和自己一样意识到了沈靖远的问题。
“日后丞相府的家业肯定是归远儿继承,如果他仍然像现在这般,我只怕……”沈耀阳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虽说江瑶日后的夫家能帮衬一二,可到底不如他自己立得住。”
二人在剪影之下,就像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对夫妻。沈耀阳的慈父之心,都用在了沈江瑶和沈靖远的身上,至于被他遗忘的原配发妻和沈悠嘉,他才不放在心上。
“花娘,教习先生的月银就由账房出。至于那些笔墨纸砚,也一律由府上出。”沈耀阳说完,就打算和花姨娘歇息。
听到了钱的事,花姨娘的脸色僵了下来。现在府中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再加上一位教习先生,该死,要是宁眉那个女人的嫁妆还在自己手上就好了。
“花娘,怎么了?”沈耀阳见花姨娘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服侍,有些疑惑。
“沈郎,家中的银子。”花姨娘有些为难。
“怎么?家中的银子不都是你管的吗?难道还能缺了不成。”沈耀阳作为一个大男人,对这些没有什么了解。只觉得凭他丞相的奉例,难道连一家子都养不起吗?
注意到了男人略微的不耐烦,花姨娘闭了嘴,只服侍他歇下了。
这教习先生势必要好好对待,这可关系到远儿的前程。难道要削减府中下人的银子?之前已经削减了二次了,要是再削减,只怕会引起不满。
还是减低女儿院子里的奉例,可想到沈江瑶对着自己抱怨道太子对她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了,她又收回了这个想法。现今家中最能攀上高枝的就是沈江瑶,可不能再削减了,要是失了太子的欢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索着,花姨娘又想起了手中握着宁眉嫁妆的日子。那个时候,花钱如流水,也不必担心府中的银两。而沈悠嘉一朝拿回嫁妆,还害得自己取出银子补贴,花姨娘心中暗恨,要是沈悠嘉还傻着,那该多好,也不知找了什么神医,突然就好了。
现在变精明了不少的沈悠嘉,花姨娘想着手中握着的密药,心中有些发虚,没有下决心。
可是第二日女儿的哭诉却坚定了她的决心。沈江瑶现实说了昨日陈国公府的事,又延伸到了那日游湖太子对于沈悠嘉的注意。
“娘,你说太子不会对沈悠嘉起了心思吧,毕竟她现在的容貌。”就算是恨沈悠嘉恨得要死,沈江瑶也不得不承认,她那张脸,对男人确实很有蛊惑力。
“不会的,江瑶。”花姨娘看着女儿的眼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都怪沈悠嘉,要是她乖乖傻着,自己到时候也会给她一些银两嫁出去。包她衣食无忧。可她现在清醒了,竟是要逼死她们母女。
花姨娘完全忘记了,那些财产,本就是沈悠嘉母亲的嫁妆。她也忘记了,如果不是她,沈悠嘉根本不会痴傻。
“秋菊,你把落花苑里的怜儿带过来。”等到沈江瑶走后,花姨娘下定了决心,如果她们之间只能有有一个好过的话,那还是让沈悠嘉继续傻着吧。
本来在落花苑里都是花姨娘的人,自从青嬷嬷来了之后,她原本的眼线被清理了一大半。现在残留的几个,也只不过是洒扫丫鬟,近不得身。不过好在沈悠嘉采买的人,也不全是抱香那般忠心的,不过拿着银子,就为她所用的也有二三个。而其中怜儿,就是院落里的二等丫鬟。
“夫人。”怜儿趁着洒扫的间隙,从落花苑到了花姨娘这儿。
怜儿并不是孤女,她被卖是因为父母要银子给哥哥娶媳妇。本以为被沈悠嘉买了当丞相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是一件美事,但是后来她来到府中才知道,丞相府中真正得宠是二小姐沈江瑶,她还受到太子喜爱。
而沈悠嘉只不过手中有点银子罢了,在她看来,有亡母的嫁妆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要依照着花姨娘的吩咐嫁人。所以当花姨娘表露出招揽的意思之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弃暗投明”,成为了花姨娘埋在落花苑的一个眼线。
“把这个加到沈悠嘉的熏香之中。”花姨娘身边的嬷嬷取出了一包莫名的香粉,交到了怜儿的手中:“记住,万万不可被人发现。”
怜儿鼻间只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但见识短浅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闻着就有让人飘飘欲仙之感。
“切记,每次半勺,不可多加。”嬷嬷嘱咐道,这个玩意是样邪物。如果一下子加太多让沈悠嘉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了。
“诺。”怜儿颤颤巍巍地应了,她既然依附于花姨娘,这可是她要办的第一件事,万万不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