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青嬷嬷在其位谋其政，她了解了沈悠嘉在沈府里的处境之后，就如实建议道：“您这院子里的人……该清一清了。”
早在青嬷嬷提起之前，沈悠嘉就有了这个念头。毕竟在她嫁人之前，落花苑都是她呆得最久的地方。不管沈府对她是否友好，若是落脚之地不安全，则会造成精神上极大的压力。
“小姐，您回来了。”她这次进宫没有带上迎春，毕竟沈悠嘉不知道迎春到底在为谁做事，若是在皇宫这样一步一个陷阱的地方还带着个定时炸弹。她沈悠嘉是嫌弃自己命不够长吗？
看着迎春丝毫不出错的动作，青嬷嬷捕捉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个丫鬟看上去受过专业的训练，和那些懒散的磨洋工的丫鬟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你是叫迎春吧。”沈悠嘉从自己的脑海里寻找出了她的名字，吩咐道：“先下去吧，我这儿有青嬷嬷就好了。”
“是。”迎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青嬷嬷，就乖顺地退了下去。
回到了落花苑的主卧，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粗粗打扫的卧房，沈悠嘉勉勉强强地躺了下去。在保镖的期间，她连泥地都睡过，也不会因为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一下子变为洁癖。
略微修整了一番，她就带着青嬷嬷朝花姨娘居住的锦绣苑走去。
“大小姐，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这儿。”沈靖远被沈耀阳教训了好一顿才获得了高公公一个点头，现在儿子正躺在床上养伤呢。她能对沈悠嘉有什么好脸色。
可目光注意到沈悠嘉身边那个老嬷嬷时，花姨娘的脸上勉强地提起了一个笑。相比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她可深知，不要硬碰。
“我来拿我娘的嫁妆。”对于一个姨娘，还是苛待自己的姨娘，沈悠嘉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圣上的命令，想必沈江瑶跟你说过了。”
果不其然，这个小贱人一回府就不安生。花姨娘没想到沈悠嘉回府这么快，她在宁眉嫁妆上才动了一半的手脚，必要再拖延几日才可。
“大小姐您可不知道。”花姨娘拿着一把攒金扇半遮面，笑道：“这嫁妆单子可不好理，这不。即使我赶紧赶慢，也不过理了一半出来，要不您再等等。”
伸手不打笑脸人，花姨娘没有说什么不给的话。只是一味地推脱任务繁重，过几日一定完完整整地送到落花苑来。
“那姨娘先匀我些银子，也不多，就一千两吧。”沈悠嘉不愿多纠缠，笑眯眯地说：“想必这几日里，姨娘想必不会连一千两都没理出来吧？”
“这几日都是些铺子什么的，现银倒是……”花姨娘故作为难。
“这也好办，我先从府上支一千两，日后再还上。”沈悠嘉说道：“我娘的嫁妆里，总不至于连一千两都拿不出。”
“小姐说得什么话。”青嬷嬷在花姨娘开口之前说：“谁不知道当年宁家大小姐出嫁那一百零八抬嫁妆，您说是吧。”
面对着花姨娘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青嬷嬷恭敬地站在花姨娘的身后。
“是啊。”话说到这个份上，花姨娘就算再不想，也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于是乎，沈悠嘉愉快地去账房支了九张百两银票和一百两的散银出门。
府中的家生子不值得信任的话，倒不如去人牙子那买几个丫鬟。卖身契在自己手上，怎么都比原来的人要来得安心。
到了人牙子处，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按照常理，这种美人怎么会落到最普通的丫鬟贩卖处。女人的脸上有着明晰的巴掌印，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受了毒打。
“老四，这女人怎么被你拉到这儿来了。”另一个人牙子骂骂咧咧地牵着女人就要往外走：“得罪了主母被发卖出来，与其当丫鬟卖出去，倒不如送去青楼，肯定是一大笔银子。”
本来毫无意识的女子听到了“青楼”二个字，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未来的下场。
她抬起头，莫名地对着沈悠嘉一笑，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你做什么死！小贱人，要死也等爷把你送到了花娘那！”人贩子即使拉住了绳子，可即使这样，女子的头上也撞破了皮，可见是存了死志。
他把绳子又捆紧了一圈，在他打算一个手刀劈昏女子时，沈悠嘉开口了：“且慢。”
两人听到了这声，皆抬头看向了她。不同的是，男子的眼神是诧异，而女子却倒映出一股希望。
“小姐，这个女人是因为勾引老爷被主母发卖出来的。”人贩子解释道：“我这就把她拖走，不污您的眼。”
“我没有勾引，是他要欺辱我。”沙哑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发出。
“我买了她。”这个眼神引起了沈悠嘉的兴趣，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青嬷嬷打量着女子的脸，这长相透露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小白花感，若是放在小妾身上，定是让主母头疼的角色。而要找个对比物的话，就是沈江瑶那一挂的长相。
不过根据她多年的看人经验来说，道比沈江瑶要更加动人一些。
“小姐，这容貌过盛了。”青嬷嬷皱着眉头，丫鬟的长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端庄。
“嬷嬷放心，压不过我去。”沈悠嘉对于自己的脸，还是很自信的：“我看这是个有骨气的，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点了点头，青嬷嬷不多言。
“小姐，这……”人牙子生意坐久了，知晓小姐身边最讨厌的就是容貌压过自己的丫鬟。除了专门带去做通房的，皆是以出挑又不压过自己为主。
“多少银子。”沈悠嘉不愿意废话，她现在手里有钱，有底气。
“一百五十两！”人牙子狠狠心，叫了一个比青楼低一点的数字。看着女子的模样，就不是个乖顺，要是被卖到青楼里自戕了，花娘还得要找自己麻烦。
付了银子，女子跟在沈悠嘉后面出来，刚出门就直挺挺地对着沈悠嘉跪了下去。
“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
“你叫什么名字？”
“抱香。”女子抿着嘴唇，回答道。
“倒是衬你。”
甘愿枝头抱香死，不愿碾落尘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