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从前冯府举办的婚礼已经足够盛大和隆重的话,那么遇到骏王的这场婚礼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骏王对刘嫣究竟是不是真的一见钟情,其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可至少,如今整个芜城内的排面是做足了,刘嫣这个女主人的身份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不过话说回来,骏王终究是个王,而且这场婚礼可是顶着为皇上冲喜而举行的,所以隆重一些也无可厚非。
芜城百姓皆以骏王的品行为榜样,众人围在街道观礼都对其称赞不已,人人都在传颂骏王为了皇上能够早日痊愈,甘愿用自己重要的婚礼来冲喜。
骏王绅士的为刘嫣做了一切麻烦事,直到将刘嫣送入红轿才转身向老夫人行礼:“往后的日子,嫣儿便由我照顾了,你们无需再惦念。”
老夫人一脸高兴的陪笑着:“哎呦,嫣儿这丫头可就交给您了,有劳骏王多费心。”
刘嫣掀起轿帘将头探了出来,看到上官弦和孙芥都站在不远处送她的时候,内心的悲伤不由得又蔓延了几分。直到和孙芥那关切的目光对视上,刘嫣原本抑制抑制再抑制的眼泪却还是决堤而下。
“芥子姐姐!”刘嫣一边高声呼唤一边将玉手伸出了轿帘。
孙芥闻言连忙提起裙摆冲了过去,一把便将那冰凉的小手握住:“我在,我在。”
“姐姐,你一定要跨越所有艰难险阻和表哥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刘嫣泪眼朦胧的望着孙芥,声音里带着颤音:“不要像我一样,身披两次嫁衣却次次所嫁皆非心头所爱,终生都只能作为别人推来推去的东西,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孙芥愣住了,因为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为何刘嫣昨日告别时会泪眼婆娑。即便她嘴角浅笑也只不过是一层不想其他人担心的保护伪装罢了,而这一刻她才忍不住情感崩溃将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轻声在孙芥耳边吐露了出来。
“好,我一定...”
“说什么呢?”骏王突然一脸伪善笑容的靠近,看似漫不经心却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刘嫣连忙含笑回应:“没什么,我们走吧。”
上官弦自远处默默注视着...曾经他并没将百毒之事放在心上,只想着也许最后会死的很难看,可至少也能给孙芥一段安稳的时光。而如今,功力递减,修为化掉,真气散尽,他已经成为累赘了。
“公子,汤药好了。”
秋伯不知何时竟端着上官弦熬制的汤药走出了府邸询问,惊得他连忙端起药碗匆匆走到府门后。偷偷朝外察看了一番,好在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刘嫣和骏王身上,并没有人看向他。
而且浓郁的中药味儿也被刚刚燃放过的爆竹烟气掩盖了下来,更是没有人会发现不妥。
上官弦没有丝毫犹豫便仰头将满满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现在的他,完全依靠汤药吊着性命,维持着与先前并无异处的模样行事。
上官弦将空碗递了回去,认真嘱咐:“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讲,尤其夫...尤其是孙姑娘,更加不能让她知道。而且以后也不要再称呼她为夫人了,还按照以前的叫法就行。”
秋伯看了看手中的空碗,他真的是太疑惑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一点情况都不了解:“公子的身体怎么回事?方才的是什么汤药?还有夫人的称呼为何要换回孙姑娘?为什么不...”
“没有为什么,照做。”
这边上官弦刚刚将秋伯送走,紧接着那边孙芥便传来了呼唤:“公子!要出发了,咱们再跟在后面走一段吧!”
上官弦连忙心虚的擦了擦嘴角,然后昂首挺胸的迈步走了出去。不过方才真的好险,差一点便要被发现了。
刘嫣嫁人了,由于上官府并不算是娘家,而她本人又不想再见到那个将自己扫地出门的女人。所以整个礼成的安排里就少了回娘家探亲的一步,所以整个婚礼带来的风波在短短几日内便消失了。
看着府内和刘嫣一同逛过的地方,看着那一起抚摸过的一草一木,全都那么熟悉。可如今再看有些地方,有些花草,又好像全都变了副模样,甚至于孙芥都有些不太敢认...
恍惚中才意识到,时间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它似乎能带走一切,想留或不想留的,从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孙芥抱着陶瓷娃娃在房间里思考许久,她就希望自己能够想出一个绝佳的方法来化解与老夫人之间的矛盾,可惜却迟迟没有结果。
毕竟身份地位的差异从孙芥出生的一刻便已经注定了,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左右或选择的事情。而老夫人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想法也并非一日形成的,根本就不是几天里能够更改或化解的问题。
怀抱着陶瓷娃娃,孙芥本是摇摇晃晃的出来散步想透口气,可是不知怎的竟低着头一步步走到了老夫人的房门口。
“还来?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你以为攀上枝头就能乌鸦变凤凰?还是你以为我上官家什么不入流的下贱胚子都收?”老夫人正在庭院品茶赏景,所以还不待孙芥走入便先一步看到了她。
虽然老夫人不满的声音传来的有些突然,可是孙芥还是毫不迟疑的跑了过去:“老夫人,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没有错的。我与公子心心相印,早已是生当同衾死亦同穴,早已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胡言乱语!弦儿根本不曾说过爱你,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妄想出来的,更遑论什么心心相印!”老夫人愤怒的将手里的茶杯摔到石桌上,蛮横刁钻:“不过也好,你若真的心系弦儿又对他一片赤诚...那你就久跪在这房门口,直到我门前三步外的两块石砖被你跪出一个手掌宽的深度来,我就认可你和弦儿在一起。”
“老夫人所言可真?芥子若做到了,当真便可让我和公子在一起?”孙芥一脸欣喜又双眼放光的盯着老夫人,看的她心里发毛。
“真的要跪?”老夫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这疯傻之病,还真不是我三言两语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