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
只剩下了那块西瓜大小的原石。
解石坊里，匠人们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从开始到现在，沈怀溪每解一块石头，他们就仰着脖子想去看看到底开出什么货色来了。
然而，沈怀溪的动作太快了。
每一回，都只瞧见他将解出来的石头丢进篮子里。
别说种水如何了，连大小都没瞧见。
于是，匠人们只能啐一口：
故弄玄虚！
但，骂归骂，该好奇还是要好奇的。
所以，此刻，当众匠人瞧着只剩一块石头的时候，乐了。
这么大一块，总藏不住了吧！
匠人们磨刀霍霍，就等着笑话沈怀溪了。
然而，当瞧着沈怀溪慢悠悠地切开西瓜大的原石后，匠人们有点滞住了。
是绿。
还是种好色辣、娇艳欲滴的绿。
这样的绿，今儿已经是第三次见了。
“哟，不会又是帝王绿吧？”
有匠人嗤笑出声来：
“咱们这解石坊今儿怕是撞邪了吧，这是第三回了？”
“不是咱解石坊撞的不是邪，是撞了凌二少！”
另一个匠人也笑：
“这三回可都和凌二少关系匪浅呢，说起来……”
那匠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凌二少：
“二少您这运气，真是让咱们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眼！”
凌双玄：……
复燃了的死灰又一次死了。
他果然就是没那种命。
但，这回，凌双玄并不像之前那般沮丧。
没那种命就没那种命吧。
大不了回去被亲哥打一顿，再禁足几年就是了。
今儿虽然垮的彻底，但结识了沈兄和杜兄，不亏！
和凌双玄的释然不同，杜应之激动得不行。
他一巴掌拍在凌双玄肩膀上：
“凌兄，凌兄，快扶我过去看看！”
“还是不要吧？”凌双玄回过味儿来，丧气的很：“看着我眼睛疼。”
“你眼睛疼个屁啊！”
杜应之骂出声来：
“帝王绿，帝王绿啊！我的老天爷，没想老朽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着这等大小的极品翡翠，快快快，扶我过去！”
“哎，你这呆头鹅怎么回事啊！”
凌双玄久久不回应，杜应之恼了。
他随手抓了个凌双玄的小厮：“快，快扶我过去，我脚站不住了！”
凌双玄也有点恼了。
杜兄怎么这样不体贴，他都倒霉成这样了，怎么还要看他的笑话。
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他决定单方面解除和杜兄的兄弟关系。
抬头，却是瞧见杜应之已经到了沈怀溪身边，只是他的腿抖个不停。
凌双玄愣了一下。
真站不稳了？
再看那些原本说着风凉话的匠人，此刻已然将沈怀溪团团围住。
不只是匠人，五楼的好多客商此时也都围了过来。
乌泱泱一群人，远比他第一次解石时还要热闹。
人群里，沈怀溪朝他招手，朝他温柔笑：
“凌兄，你来！”
凌双玄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满耳满脑飘散着沈兄状似无意却坚定的声音——
“若是待会儿赌输了，找我。
不管你输了多少，我都能让你赢回来。”
……
凌双玄跌跌撞撞的走进人群。
和之前的嘲笑不同。
这一回人们看他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凌双玄喃喃：“沈兄……我是在做梦吧？”
“来，摸一摸。”将凌双玄的手放在玉石之上，沈怀溪道：“现在感觉真实些了么？”
不真实。
“这应该是玉髓吧？”
凌双玄揉了揉眼睛，嘟囔：
“刚才孙啸琦那块的颜色和这个很像。”
“哪里像了！”杜应之一巴掌拍到凌双玄的脑壳上：
“凌兄，你是在怀疑我老眼昏花了么，玉髓和玉我能分不清么！”
凌双玄：……
好疼，但还是不真实。
就在杜应之琢磨着是不是该再给他一巴掌的时候。
啪，凌双玄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死了……
“我说过不会让你输。”见凌双玄跟傻了一般，沈怀溪哭笑不得。
她拍拍凌双玄的肩膀，将一旁篮子上的布掀开：
“现在，信了么？”
凌双玄赫然瞪大了双眼：“这是……”
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绿的，好几十块，每一块颜色颜色浓郁也就罢了，还都晶莹剔透。
布掀开的刹那，惊呼一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简直就，离谱！
那么一堆石头，全部出货也就罢了，还都出的极品。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凌二少爷，你这些翡翠要如何处理啊，要卖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只是羡慕嫉妒恨的客商们瞬间反应过来。
有些家底厚的直接朝凌双玄开价要买翡翠。
帝王绿他们是不敢想的，但篮子里头那些品相绝佳的翡翠，他们买得起！。
凌双玄脑子里嗡嗡的。
他指着篮子里不过小孩儿拳头大的一块红翡，对着一个出价的东家重复：
“你说二十万两买这一坨？”
“那……三十？”那东家以为凌双玄嫌少，立即爽快地加了价。
“我出四十，给我吧，凌二少！”
“五十，不，我出六十！”
……
听着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凌双玄只觉得魔幻。
“凌兄！”
杜应之握住凌双玄的手：
“凌兄，若你当真要卖的话，可否卖给我……不对，卖给飞星楼？”
杜应之起初是没想加入竞价行列的，可看着这些人都在喊价，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是买不起，但飞星楼买得起啊。
这等品质的翡翠，太难遇见了。
买到就是赚到。
他琢磨着好歹自己和凌双玄称兄道弟一场，怎么着也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却不想，凌双玄恍惚的脸，在听到他也竞价后，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杜应之一滞。
自己说错话了？
杜应之的底气一下就没了：“凌兄？”
凌双玄没搭理杜应之，而是看向沈怀溪：“沈兄，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么？”
沈怀溪点头：“自然。”
“可是这些全是沈兄你帮我选的。”凌双玄蹙眉，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要不我们一人一半吧。”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滞住了。
他们没有听错吧？
凌二少要和沈怀溪一人一半！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沈怀溪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疯狂心动！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
“凌兄，你想什么呢，这些是花你的银子买的，不管开出的是什么，都是你的。
若是一人一半，你就输了。”
“可……”凌双玄不明白为何会被拒绝。
沈怀溪笑了：“我突然想起来，凌兄，你还没给我钱。”
凌双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