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莲心已经找过老妇人一次。
沈初三人商量后，决定让莲心在外头候着。
“采兰他们来了？”老夫人听闻嬷嬷禀告，眉眼淡淡。
坐在老夫人对面的荣玲茹闻言，有些诧异。
府里的孩子睡得早，这深更半夜来找老夫人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瞧着对面老夫人略有嘲弄的笑容，荣玲茹攥紧了拳头——
不会和溪姐儿头有关吧？
她知道府中的孩子向来和溪姐儿不太对付，前儿个那采兰还占了溪姐儿的屋子做书房。
这大半夜的，采兰那丫头莫不是又想着什么新招儿来欺负溪姐儿了。
略作思量，荣玲茹道：“那几个孩子真是不懂规矩，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找老夫人……”
“老三媳妇，今儿个我这院子里倒真是热闹。”
老夫人打断荣玲茹的话，道：
“走吧，去瞧瞧我的乖孙孙们有什么事情。”
荣玲茹微滞，旋即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
“祖母，方才我和哥哥忘了将这个给祖母了。”不等老夫人开口，沈采兰径自将沈怀溪给自己的果子呈了上去。
老夫人蹙眉：“这是……葡萄？”
沈采兰一脸讨好的点头，心却是在滴血。
这哪里是葡萄，这根本是金子啊。
这可是南疆的果子啊。
沈采兰本来对南疆还是北疆的果子半点概念都没有，她只觉得好吃。
沈初和沈钰流来了，她还十分热情的分给他们吃。
直到沈钰流嘟囔一句‘那个南疆是我知道的南疆么’？
沈采兰不明白。
沈钰流说，‘其实也不用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南疆的果子是按颗算价钱的就好’。
沈采兰以为顶天了也就几文钱一颗，不想沈钰流朝她摇手指：
“说你没见识吧你还不信，我听爹爹说过南疆的果子，一颗少说一两起。”
沈采兰豁然瞪大了眼睛。
一颗葡萄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呢。
沈钰流知道她在想什么，很欠揍的感慨了一句：“那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沈采兰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再分果子给沈钰流了。
沈钰流自然不干，很是朝着她抢了几回。
就这碗里的几颗，是沈采兰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她本来是想好好藏着等曲秀云撞的邪祟走了，拿给她也尝尝鲜的，不想还没闻够味儿呢，就要献给老夫人了。
沈采兰看都不愿看那果子一眼，只在心里默默念叨：没关系的，先把老夫人哄高兴了，说不定老夫人就会派人去找师父了。
区区果子而已，和师父比起来算什么。
“祖母，这是学堂的同学分给我们的果子，我们特意带回来给您的。”沈初道。
“祖母你尝尝，这可是南疆的果子，可甜可甜了。”沈钰流咽了口唾沫，催道。
老夫人本还有些嫌弃碗里的果子寒酸的可怜，听到是南疆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立即有酸甜的滋味袭击味蕾，可惜葡萄不大，还没享受滋味来呢，便没了。
于是，她又拿起一颗。
不过眨眼的功夫，碗里的果子就没了。
老夫人意犹未尽的还想拿，却发现已经没有了。
她垂眸，毫不意外的看着沈采兰和沈钰流两兄妹满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沈初虽然没表露出哀怨，却也是巴巴地把自己望着。
老夫人一顿，反应过来这果子既是南疆来的，想来必然十分珍贵。
几个娃娃舍不得特意留给自己，自己却是话都不说一句，吃了个精光。
三个娃娃不开心也是正常。
她干咳两声：“果子很好吃，乖孙孙们有心了。”
明明是计划中的事情，可听着老夫人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沈钰流和沈采兰还是很失望。
沈初倒是不觉得失望，他朝着沈采兰使了个眼色。
沈采兰反应过来，她觉着时机也差不多了，便趁机道：
“祖母，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瞧见死丫头的那个丫鬟……叫莲心还是什么心来着，在府里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蹿，那死丫头是不是又做什么孽了啊？”
老夫人听言，脸色沉了沉。
“溪姐儿院里的丫鬟吗？”荣玲茹问道。
沈采兰点头：“对啊，我听着她一直在叫死丫头的名字呢，不会是那死丫头出什么事儿了吧？”
“能出什么事儿？”老夫人没好气：“人不见了而已。”
荣玲茹愕然。
沈采兰则是故作惊讶：“不见了，这大半夜的，那死丫头能去哪儿？”
“谁知道呢。”老夫人冷冷道：“指不定又去找岑家那小子了。”
“应该不会吧。”沈采兰拧眉：“以往那死丫头去找岑家少爷都是要带着自己那丫鬟的，怎么今儿个自己就去了。
方才我们路过的时候，听说死丫头连根蜡烛都没带走呢。”
沈采兰说着话，小心观察老夫人的反应：“祖母，不会是有人把她从咱们家里掳走了吧？”
“掳走？”不等老夫人反应，荣玲茹失态叫了一声：“有人去找了么？溪姐儿一个孩子，这大半夜的……”
老夫人白她一眼。
若是往日，受了老夫人的白眼，荣玲茹必然会闭嘴的。
可是，此刻她的心完全被担忧占据，实在顾不得老夫人的情绪。
她问沈采兰：“怎么回事，采兰，你和三婶说仔细些。”
沈采兰照着莲心的话讲了，荣玲茹听完脸都白了。
不等沈采兰三兄妹说话，荣玲茹啪的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要不派人去找找溪姐儿吧。”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老三媳妇儿，以前我怎么没瞧见你那么关心她啊。”
荣玲茹微楞，须臾之后，讪笑道：
“老夫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并不是关心她，只是我觉得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
“不管你是不是担心她，我老太婆就一句话，不找。”老夫人沉下声来。
她哼笑一声：“那种混账东西，死了倒好。”
“老夫人话不是这样讲的。”荣玲茹皱眉，小声反驳：“溪姐儿纵有万般不好，但她到底是我沈家的孩子，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对我们沈家有影响……”
沈采兰三兄妹见状，连忙跟着附和：
“祖母，虽然我不喜欢死丫头，但我觉得三婶说得对，若是那死丫头在府里头不见的，咱们府上的人都不去找，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肯定会笑话咱们沈家的。”
“是啊，死丫头是死是活无所谓，但若是因为她，咱们沈家的名声跟着受累，那可就不好了。”
……
听着四人的话，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但末了，她只是沉声道：“行了，这事儿我自有决定，你们就不要管了。”
见三个孩子还想说话，老夫人皱眉：
“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儿还要去学堂念书，都回去歇着吧。”
三人以为老夫人是答应了，兴高采烈的告了退。
三人一走，荣玲茹急道：“我这就派人去找溪姐儿。”
“找什么找！”老夫人没好气呵斥道：“谁说要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