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采兰的话,曲秀云果然就不再好奇飞星楼的事情了。
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听到飞星楼三个字便昏了头了。
那岑家公子若是对沈怀溪有意,怎么会百般刁难。
而且,就算是岑家,也不定能在今日进得了飞星楼。
虽然手中这瓶药膏是飞星楼的。
但,保不齐是捡来的或是偷来的呢。
一想到这,曲秀云释然了。
她将膏药往兜里一揣,瞪着沈怀溪骂道:
“别以为你拿了一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膏药,今儿的事儿就能过去了。
说罢,今儿伤了我流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说话间,曲秀云上下打量一番沈怀溪,轻笑:
“我这个做二婶的也不为难你,你将自己的胳膊伤成我流儿这般,再赔些银子给我流儿看大夫就是了。”
沈怀溪:……
说实话,她都要被逗笑了。
她真是高估曲秀云了。
原本瞧着她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还以为今儿怎么着也该是一场硬仗。
然而……
就这?
就这?
这位二婶的要求,简直是超乎她想象的傻白甜。
若是放在以往,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她心情一好直接就打发了。
但,她心情不好。
才来沈家,先被自己以后的生存环境给憋得慌,好不容易说服接受了,又遇着来找茬的。
她心情能好就怪了。
所以,她不打算满足曲秀云的要求。
见沈怀溪不吭声,曲秀云冷笑:“溪姐儿,你别做出这幅委屈模样。
你二婶我没有将此事告诉老夫人,已经是很对得起你了。
你该是知晓若是我把事情告诉了老夫人,挨打受饿对你而言都是轻的。”
“嗯,我知道。”沈怀溪点头,轻声言语:“多谢二婶不为难我。”
曲秀云又是一愣。
这丫头今日怎么说什么都受着了?
她略微滞了一下,心中欢喜起来。
想来这死丫头以往该是被老夫人罚怕了,一提起老夫人,竟是半句腔都不敢开。
很好,既然死丫头怕老太婆,那她可就有法子了。
她上下打量沈怀溪一番:“溪姐儿,你可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既然你如此懂事,那就赶紧拿些银两出来给流儿看胳膊吧?”
“我没钱。”沈怀溪低低开口:“而且……”
“既是没钱的话。”
曲秀云转了转眼睛,体贴道:“二婶记得你娘临走时交了个玉簪给你。
那玉簪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若是拿去当,该是能当个十来两银子。
十来两银子看我流儿的胳膊是不够的,但我这个做二婶好歹也是个长辈,那多出的钱,便我自己垫了。”
好一副情真意切,我为你考虑的说辞。
沈怀溪在心头直翻白眼。
先不论那支玉簪随便找个当铺都能当个一百两,她直接给人贬值到十两。
只单单从曲秀云这假米日眼的话里头,沈怀溪便觉得她的脑子大概是没长好。
这个女的小脑袋瓜,到底是凭什么认为骄纵的沈小姐会平白吃下这等哑巴亏?
以往沈小姐惹了这沈家的人,都宁可挨打了事,也从未出过半个铜板的。
收敛心思,沈怀溪轻声细语:“二婶,你不听人讲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什么?”曲秀云一愣,旋即怒从中来。
她就觉得沈怀溪今儿老实的有点不可思议。
敢情前头都是装老实,如今一听要赔钱,便不装了。
曲秀云在心头冷笑,今儿这事可不是装老实就能混过去的事儿。
她已经在心中计较好了。
这回沈怀溪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若是今晚上沈怀溪不把玉簪交出来,明儿她就告到老太婆那儿去。
只是告到老太婆那儿去,玉簪当来的钱,她怕是不能完全拿到了。
“二婶,我觉得这事儿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我怎么可能伤得了钰流弟弟?”
沈怀溪眨了眨眼睛,又无辜又惊恐还委屈:
“府里谁人不知,钰流弟弟功夫好得很,而我只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姑娘呢?”
曲秀云微滞。
钰流回院里说是被沈怀溪弄伤的时候,她也不信。
沈文镛常年在外,就算有心要教沈怀溪几招功夫,也根本没时间。
但她听着采兰和钰流说得言之凿凿,便也就信了。
管他是不是沈怀溪伤的,她流儿的伤总归是不能白受的。
府里头其他人他欺负不成,你沈怀溪我还欺负不起么。
于是,她就上门了。
见曲秀兰又有犹豫,沈采兰急了:“娘,真是沈怀溪伤了哥哥的,当时沈初那个小王八蛋也在!”
怕曲秀兰不信,沈采兰伸手比划:
“她就这样用两只手指一夹,哥哥的剑就断了,再夹,刀也断了,她连铁锤都能弄烂!”
曲秀云:……
她本还只是将信将疑。
采兰这般讲,她是彻底不信了。
两只手指,弄烂铁锤,沈怀溪的手是钢筋铁做的吗?
沈采兰自己说着也觉得离谱。
正着急呢,忽然瞧见之前被沈怀溪弄烂的一对兵器此时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屋里呢。
她眼睛一亮,飞快的推开沈怀溪,要进屋:“娘,我真没有骗你,你看这……”
话还没说完,沈怀溪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沈采兰愣住,不可置信:“你……”
“好痛啊。”
沈怀溪委屈巴巴:“采兰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样对我吧。
我身子骨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你这般撞。”
言罢,沈怀溪可怜兮兮的望着曲秀云,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二婶,连采兰妹妹都能推到我,我哪里打得过钰流哥哥。”
“沈怀溪,你装什么装!”
沈采兰,气得不行,一把扯住沈怀溪的衣领:“你今儿回来的时候分明……”
沈怀溪满眼通红:“采兰妹妹,你别晃我,我今晚上都没吃东西,你晃着我头晕。”
那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儿,真真儿的要多娇弱无力有多娇弱无力。
“你没吃东西?”
沈钰流都看得有点不忍心了:“为什么不吃东西?”
“哥,你管她吃不吃东西做什么!”沈采兰真是快被她亲哥跑偏的关注点气死了。
明明她在为他出气,他居然要关心沈怀溪饿不饿!
“莲心只拿回两碗白稀饭,我怕不够,便让莲心吃了。”沈怀溪答。
说这话时,她有意瞧了眼曲秀云,果然在对方脸上发现一丝异样。
看来,伙食被克扣有曲秀云的一份功劳在里头。
沈怀溪在心头笑了一声,继续道:
“不过也不碍事,爹爹前阵子给我写了信,说他就快回来了,那时咱家该就吃得起白米饭了吧?”
曲秀云闻言,脸色一白:“大哥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