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飞星楼内。
杜应之欲哭无泪：“景爷，我能走了吗？”
“不是，老朽是真不知道景爷你到底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
你就算再让我说百遍，我也只能告诉你怀璧后生之所以对我态度那般好，是因为人家知礼守节，真不是因为我和他是旧相识！”
他很生气。
自打他的好后生离开后，景爷和煦的脸就变了颜色。
他怀疑景爷是为了帮赵和安出气故意刁难自己。
刚才他本就是为了挺怀璧后生，稍微数落了小赵一会儿么，景爷有必要这么护犊子的就找自己算账么？
好歹自己也是当初他三顾茅庐请来飞星楼做事的。
然而，即便他这样讲了。
景爷一张嘴，还是问：“你说他认识你，也认识赵弥？”
又来了，又来了！
杜应之叫苦不迭。
同样的问题，小赵问了景爷问，景爷问了小赵又问。
他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次了。
后生认识他和赵弥很奇怪吗？
那赵弥在赌石行当里头小有名气，而他德高望重。
好后生赌石那般天赋异禀，解石又那般老辣，若是不知道他们才奇怪好么？
杜应之实在受不了。
他气鼓鼓的坐到顾向景对面：“景爷，有话直说成不成？”
顾向景没有回应他，他看赵和安一眼：“瞧出什么来了。”
“他的功夫在我之上。”赵和安默了默，答道。
杜应之翻了个白眼。
明摆着的问题还要瞧，方才小赵性命都差点没了好不好。
想起方才，杜应之还有余悸。
亏得是小赵动的手哦，要是景爷动手，好后生怕是要吃点苦头。
那般精巧的一双手，幸好没伤着。
顾向景沉默。
赵和安看他：“爷，你在怀疑什么？”
仍是沉默。
良久之后，顾向景才缓缓道：“和安，你说这世上会有那般诡谲之事么？”
这回，轮到赵和安沉默了。
他滞了许久，才低声回应：
“爷，沈姑娘的尸身是你亲手收的，也是你亲手……”
“我知道。”顾向景笑了：“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他的脸……”
真的很像。
“爷，你……”赵和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劝：“节……”
‘哀’未说出口，便瞧见顾向景摩挲着手中的银链，缓声道：
“你们走吧。”
赵和安没动：“爷。”
顾向景摆手，不欲多言其他。
赵和安知晓他的性子，默了须臾，拉着完全状况外的杜应之离开。
“小赵，你和景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走出门，杜应之无比严肃地看着赵和安：
“说，你们是不是要害怀璧公子？”
赵和安一脸懵：“杜老，你说什么？”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方才说的是谁。”杜应之冷眼看他：“丑话我先放在前头，你们若是敢对怀璧公子动手，别怪我杜某人翻脸不认人。”
赵和安听明白了：“杜老，你误会了。”
“误会？”
“景爷只是觉得怀璧公子和他的一位故人相似。”赵和安直言。
“故人？”杜应之挑眉，有点诧异：“不能吧？”
“我也觉得不能。”赵和安点头：“但讲实话，沈公子身上的确有古怪之处。杜老，你……”
“有什么古怪！能有什么古怪！”
不等赵和安说完，杜应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怒不可遏：
“我看你是眼睛出了古怪，怀璧公子行事光明磊落能有什么古怪。
你这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和安：……
我说的古怪不是你说的那个古怪啊。
他想解释，却是瞧见杜应之吹胡子瞪眼朝自己哼了一声：
“老朽懒得和你说这些，那副赤雪月现在还在楼下呢吧，老朽去赏画去！”
赵和安：“别去了，假的。”
杜应之一愣：“假的？小赵你不能因为方才我挤兑了你几句。
你就这般讲吧，那副赤雪月不是小岑去买的么，小岑还能买到假的？”
“看走眼了。”赵和安无奈。
“看走眼？”杜应之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小岑还能看走眼。”
“那赝品的作画者笔力不俗，岑管事便看走了眼。”
杜应之楞了。
赵和安察觉到他表情有点不对：“杜老，怎么了？”
“好后生她……”
杜应之若有所思地喃喃：“她先前告诉我说，我没去看那幅画是好事。”
赵和安蹙眉：“这话是何意？”
“起初我也不知是何意。”
杜应之道：“如今我在想，会不会怀璧公子早就知道那是赝品？”
“早就知道？”赵和安微诧，旋即摇头：“怎么可能！”
且不说赤雪月虽极负盛名，但因着消失多年，一直未有踪迹。
岑管事寻得这幅赝品除开费了许多周折外，更是请了不少老学究查验多次，才着手买下。
方才，若不是几个老学究鉴赏时，不经意在灯下发现小小纰漏，只怕现在还以为那就是真的赤雪月。
如果当真如杜应之说的那般。
沈怀璧说得那般笃定，难不成……沈怀璧她知道真的赤雪月在何处？
但，可能吗？
杜应之完全不知赵和安的心思，他感慨道：
“小赵，你说当今世上怎会有怀璧这般好的后生。
谦虚有礼、不卑不亢、还有那好似神仙赐的一双妙手。”
就是长得有些普通。
感慨之余，杜应之觉得有点遗憾。
以他所想，沈怀溪该再好看一些才是。
转念一想，又觉得后生都已经如此优秀了，若是再好看些，别人还要不要活？
……
与凌双玄分开后，沈怀溪和莲心先寻了个位置，换回女儿装扮。
因着莲心脚肿的厉害，沈怀溪请了个马车送他们回府。
莲心本是不愿的，可一听沈怀溪说如果不坐马车，只能她背自己，也只得答应了。
有了马车代步，两人很快便回到了沈府。
沈怀溪设想过很多种自己回沈府会遇到的场景。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她脚还没迈进们，一把长枪先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沈怀溪也是有一瞬的花容失色。
她本能的抓住长枪，要往里头扔回去。
却是被莲心拽住了胳膊：“还有好一阵子呢，小姐，咱们等会儿再进去吧？”
说罢，拽着沈怀溪寻了个偏偏蹲下。
沈怀溪觉得莫名其妙。
还没来得及问，门里再砸出来一把长剑。
紧接着是木棍、大刀、最后连铁锤都出来了。
铁锤砰地一声落地，石板穿了个洞。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