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愣住：“你说什么？”
“去学堂啊。”
沈怀溪唇角带笑：“方才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不就想让我去么？”
沈初还是懵懵的：
“你怎么忽然就想去学堂了？”
沈怀溪脸上的笑意更浓，她伸手戳了戳沈初的小脑袋瓜儿：
“你莫不是并不想让我去？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不行，你必须去！”沈初瞪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去念书要做啥。”
瞧着沈初小大人模样，沈怀溪笑了。
“喏，这是你的笔墨。”沈初将布包交给沈怀溪：“之前的都不知道被你扔哪儿去了。”
“谢谢。”沈怀溪接过布包。
沈初被她这一声谢吓得连退几步。
他‘十恶不赦’的姐姐居然对他说谢。
沈怀溪只当瞧不见沈初过于夸张的反应，她笑：
“你早饭吃过了么，若是没吃的话，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沈初忽然凑到她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音陡然间有点颤抖：“沈怀溪，你……”
“我？怎么了？”沈怀溪狐疑。
“你不会也撞邪了吧？”沈初嘟囔。
“撞邪？”
“要不趁着那些道人还没走，让他们来你这儿一趟。”
沈初将袖袋拿出来，数了数里边的碎银子，沉声：
“我这儿有一两银子，该是够的。”
念叨完，沈初朝沈怀溪道：“你先等我一下，我这就去请……”
“你要请谁？”
沈怀溪一把提溜起要跑的沈初的衣领，无奈得很：“我怎么就撞邪了？”
“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说谢的。”沈初瘪着嘴道：“更不会问我吃不吃东西。”
沈怀溪：“你不乐意？”
沈初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有点不习惯你这样对我。”
“你以后会习惯的，等等。”
沈怀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道人没走是什么意思？”
昨儿夜里她回屋的时候，分明瞧着道场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的。
怎么可能还没走？
“你不知道？”
沈初见她好奇，便老老实实的朝她讲：
“二婶子好似撞邪了，今儿她院里的丫鬟一起来便发现她整个人迷迷瞪瞪满嘴说胡话。
老夫人特地去看过之后，说极有可能是撞了邪祟，所以便特地请了道人来给她驱邪呢。”
沈怀溪：……
邪祟，驱邪。
看来昨儿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真是将曲秀云吓得不轻。
只是……
沈怀溪觉得有点奇怪。
她不过是随口胡诌了句那人影与自己相似，后劲儿怎么这么大。
沈怀溪隐隐觉得沈初的话里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理不清。
她蹙眉：“老夫人说撞邪了？”
“对啊。”沈初点头，恨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给她：
“我今儿早上听了，也跟着去瞧了，二婶子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我去的时候，正巧听见道人让沈钰流和沈采兰抱着二婶哭，说这样能将她的魂给唤回来来着。
我还见着那些道人将穿过好些天的**儿罩在她头上呢，远远地我都闻着味儿了。”
沈怀溪：……
倒也不必和我说得这般清楚。
“沈怀溪，你说二婶真是撞邪了么？”
沈初讲完，难掩好奇：“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撞了邪了？”
沈怀溪摇头，她揉揉沈初的发，笑：“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你等我一下。”
说罢，沈怀溪回屋里与莲心说了去学堂的事情，然后拿了些包子出来。
“你从哪来的钱买的包子？”沈初眼睛瞪得老大：“你不会是……”
“想哪儿去了？”
沈怀溪戳了戳他的头，不无得意：“包子而已，又不贵，更贵的点心我都买得起。”
“你买得起？”
沈初听言，险些笑出声：“你就会说大话，我记得老夫人这个月给你的月钱，你刚拿着就花完了。”
“你别这么瞧不起你姐姐我好么。”
虽然才成为沈小姐，但被沈初这么个半大孩子这般嘲讽，沈怀溪是真咽不下这口气。
她将昨儿从岑府得来的银票拿出来在沈初眼前晃了晃：“瞧见了没，你姐姐我有钱。”
沈初双眼瞪得如铜铃：“你从哪儿来的钱，不会是偷的吧？”
沈怀溪：……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她深吸一口气，暗念要淡定：“岑夫人给的。”
“岑夫人给的？”沈初惊住。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不是……”
“别想太多。”沈怀溪及时打住：“岑夫人说给我钱让我离开她儿子，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沈初表示怀疑。
“银票都在这儿了，还能有假？”沈怀溪笑了。
想来同荣玲茹一般，沈初对沈小姐迷恋岑公子有很大看法。
她故作怅然的叹息一声：
“我现在算是看清现实了，比起银子来，男人算个屁。
说什么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实际上呢，不过是个连拒绝女孩子都需得要父母出面的胆小鬼罢了。”
沈怀溪一面说着话，一面仔细观察沈初的反应，瞧着他反应不大，又加了一句：
“小初，我是真想通了，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初楞了一下，小声反驳：“姐，我觉得你你倒也不必这样想，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沈怀溪：“比如？”
沈初：……
他想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出那个比如来。
就，语塞。
见沈怀溪不以为意的模样，沈初急了：
“虽然我一时想不出什么有谁是正人君子，但沈怀溪你得要相信，肯定是有的。
你还是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男人才好。”
沈怀溪笑着应了一声好。
无意间，瞥见了沈初的衣裳上全是补丁。
兀的，便有一点心酸。
想了想，将银票交给沈初：“这个你拿着。”
“我用不着。”沈初不肯要：“你还不如用这些银子买些漂亮衣服首饰，以后嫁人了多一份嫁妆，去婆家多一分底气。”
沈怀溪：“又不是给你，只是让你帮我保管而已。”
沈初：……
“逗你的。”沈怀溪笑：“爹娘过一阵便会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得要添置的东西。”
沈初不懂：“添置？往年老夫人不是会给咱们准备么。”
沈怀溪勾唇：“今年不用她准备了。”
她示意沈初附耳过来。
她轻声在沈初耳畔低语几句，沈初脸色由狐疑转凝重。
末了，沈初郑重其事的朝着沈怀溪点头：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