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芯芹近来过得不怎么安生。
一是为春华宴上要表演的才艺。
琴棋书画,沈芯芹觉得自己只琴拿得出手。
她原本是打算要在春华宴上弹琴的,为此,岑子夏还未将帖子送来,她便已经开始了苦练。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定能如岑子夏所言的那般让天下人折腰。
但,沈芯芹只是空有信心,她并不知道春华宴上的规矩,也不知道今年会有那些勋贵之家的少爷小姐参加。
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去过春华宴的人告诉自己那里头的门道。
林研儿无疑是她最好的询问对象。
那阵,林研儿和她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要好。
沈芯芹知道自己没能太藏着心思,过于急切,让林研儿心生了厌恶。
她也察觉到林研儿时不时的会盯着沈采兰和吴沃娘的书桌发愣。
沈芯芹有点担心林研儿和沈采兰重归于好。
沈采兰当初为了靠近林研儿,花了那么多心思,沈芯芹觉得林研儿只要稍稍开个口,沈采兰立马就能颠颠儿的如以往一般唯林研儿马首是瞻。
这种感觉不太妙。
她将林研儿拉拢到自己的身边,有运气也实在是费了心思。
就林研儿母亲丫鬟的身份,她可是花了好些铜板才打听到的。
好不容易拉拢到的千金小姐,沈芯芹可不想再给沈采兰拉回去。
左右,一时半会儿沈采兰也不可能和林研儿好回去,自己让林研儿心生了间隙,沈芯芹决定将林研儿晾一晾。
果然,这一晾让已经失去了沈采兰的林研儿有点慌。
她主动问起沈芯芹近来是不是遇着了什么烦心事。
沈芯芹顺水推舟的说起了春华宴。
林研儿听罢沈芯芹的困扰,觉得很是诧异,她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宴会居然能够让沈芯芹忧心成这样。
作为朋友,林研儿半点不藏失,将自己知晓的关于春华宴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沈芯芹。
不止如此,还领着沈芯芹去拜访了去年在春华宴上大放光芒的小姐。
那位小姐的出生和沈芯芹很像,见沈芯芹第一眼,便瞧出了她和自己一样,是可以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那位小姐如今已经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好郎君,对于同类的沈芯芹,她其实并不想搭理。
奈何有林研儿在场,那位小姐只能将自己去年在春华宴上弹的曲子又弹了一遍。
不想,这一弹,将沈芯芹打击了个彻底。
沈芯芹头一回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在沈家,她是唯一一个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的小姐,然而在这位小姐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她清楚的认识到,即便自己再苦练一年,也达不到那位小姐的十之一二。
沈芯芹很挫败。
对于春华宴,她半点信心都没了。
……
但,很快,她又有了信心。
因为她在沈怀溪院里捡到了那张画。
听林研儿讲,春华宴上的女子以弹琴写书跳舞居多,很少有画画的。
沈芯芹觉得那幅画很好,它或许能让自己在春华宴上出一些风头。
虽然心中有方向,但沈芯芹还是怕别人比自己好。
所以,这一回,她在家临摹了那幅画,让林研儿帮自己赏鉴。
林研儿虽然困惑为何沈芯芹会画一男子,对画却是赞不绝口,她说自己瞧着那画感觉画中男子就似要走出来了一般。
“不过。”林研儿夸完,顿了顿:“芯芹,我怎么觉得不太流畅啊?”
沈芯芹默住。
当然不流畅。
她的临摹并不是对着画临摹,而是将一层薄纸蒙在那张画上描。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避免让人瞧出有描的痕迹,但不流畅却是再所难免。
沈芯芹又一次觉得挫败,林研儿一个不识货的都能瞧出问题,那春华宴上的诸多眼睛一瞧,她露馅在所难免。
沈芯芹只得越发勤勉练习,练得多了,她肯定能做到真正的临摹了。
虽然临摹出来的画和原画有很大差距。
但沈芯芹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总能在春华宴到来之前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春华宴上,她是不可能直接画这男子的。
她是为了寻个好夫家,若是画个男子,必定让人多加猜测,这对她的名声不好。
她决定在画上加一些场景和衣裳,瞧那男子丰神俊朗的模样,很像个将军。
那就将画改成一个将军,到时旁人问起,也好扯谎。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哪怕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很细节的画面,画出来却总是不怎么满意。
眼见着春华宴一日日逼近,她的画还未有雏形,这让沈芯芹越发烦焦躁。
再有让沈芯芹觉得心中不安的是……
自那日她将木簪放到沈怀溪房里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着实让沈芯芹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本觉得不管沈怀溪收与不收,都会来找自己。
若是收下,她就去找岑子夏,说自己不负所望。
她自觉对岑子夏的性子还算摸得清,就算沈怀溪收下木簪,也不妨碍她去博岑子夏的好感。
若是不收,她也去找岑子夏,说自己已经尽力了,趁机说沈怀溪不识好歹,在岑子夏面前扮一番温柔纯良。
两相对比,岑子夏自然能知晓她的好。
但,沈怀溪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木簪这回事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没见沈怀溪戴那木簪,也没见她院里将那木簪扔掉。
原本,沈芯芹是打算放榜之后便去找岑子夏说明此事的。
可如今,她眼见着岑子夏考了探花,却是完全找不到由头去找他。
以前,沈芯芹最为自豪的一点是,她对周围人的心思都摸得很清。
但,眼下的一切,好像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各种烦躁的事情垒在一堆,沈芯芹再没了多余的心思在去讨好林研儿。
她只想赶在春华宴前努力练好那幅画。
……
不过,好在付出总有回报。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烦躁不安的日子之后,沈芯芹终究还是画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沈芯芹将画拿起,对着阳光,画中心是身着战袍骑着白马的将军,白马身后是尸痕遍野的荒凉。
沈芯芹很是满意。
她自信,这幅画可以惊艳众人。
朱白雪拿着果盘走进房里,恰好看到沈芯芹在看画。
她凑近一瞧,忍不住感叹:
“芯芹啊,你画的可很好看!”
沈芯芹笑:“娘,你看得懂?”
这话直接将朱白雪给噎住,她默了一刻,憨笑:“看是看不懂,不过娘就是觉得好看。”
沈芯芹将画收起,看她:“娘,近来沈怀溪那院里有什么动静吗?”
木簪的事情让沈芯芹很介意,所以她一直让朱白雪注意沈怀溪院里的动静。
朱白雪闻言,眼神飘忽,没吭声。
沈芯芹皱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