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原本担心沈怀溪还要说服凌双玄。
或者是拿着方才同凌双玄说得那套，帮其他人赌石。
不想，自家小姐虽然跟了凌双玄一路。
但她只是抱着果盘一面吃着，一面饶有兴味的地看着凌双玄请的那位先生对着各个摊位上的石头左右研究。
凌双玄自也是瞧见了沈怀溪。
只是，方才沈怀溪的那通话让他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加之，周先生忽然在这处摊位上停了下来。
于是，也没了心思与沈怀溪打招呼。
凌双玄凑近去看。
周先生此时看的原石得有一人多高，石头开了一道小门子，莹莹一片绿色。
凌双玄并不懂玉，拥有的价值不菲的玉器却不少。
这块石头上的绿远比自己的那些要剔透。
凌双玄笃定，这块石头一定能开出好料来。
过了得有半柱香的功夫，周先生才终于站直了身子。
凌双玄急忙问：“周先生，可以买吗？”
周先生不言语。
“公子，好眼光！”
摊主瞧出眼前是准买主儿，忙道：
“这石头是刚采出来的，您瞧瞧这绿藓、这松花、这黑蟒，指不定里头是帝王绿呢！”
帝王绿？
沈怀溪险些咬着舌头。
将嘴里的西瓜吞下，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飞星楼都能开出帝王绿了，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了。
‘帝王绿’三字无疑似一声惊雷，离得近的客商听言，立马围了过来。
有不少同凌双玄一般请了鉴石先生的东家，也不管那摊主是否有夸大，忙让自家的先生去看那块石头。
一群人争先恐后，唯恐失了先机。
眼见一堆人围着石头，凌双玄都快哭了。
他恨不得立即把石头买下来，奈何周先生一直没开腔。
吃够了冲动的惩罚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凌双玄小心翼翼：
“先生？”
周先生拧着眉没有应声，弯腰再度去瞧石头。
这一回，比之前看得还要仔细。
凌双玄更紧张了。
“少爷，帝王绿很贵么？”莲心不懂这些人为何疯狂，却也觉着那帝王绿该是个不凡的东西。
“贵。”沈怀溪将手中的荔枝放下。
“多贵？”
这问题把沈怀溪问住了。
她想了想，伸出手，道：“指甲盖大小的帝王绿大概能卖个十万两吧。”
莲心：！
一个指甲盖就那么贵。
这块石头都一人高了，岂不是要卖出天价来？
难怪这些人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很快，便有人问：“怎么卖！”
摊主伸手比了个数。
“一百万？”那人拧起了眉。
摊主笑了：“这是底价，各位东家都是识货人，该清楚我这块石头是可能开出帝王绿的货色。”
一阵嘘声。
原石要这样的价钱，是天价。
虽然这块石头大致看来即便开出的不是帝王绿，也是种水极好的翡翠。
可，事无绝对。
若开不出帝王绿，再好的翡翠也只能是勉强回本罢了。
若开出的是一般的翡翠，便要赔得倾家荡产。
若连一般的翡翠都开不出，这个结果没人愿意去想。
跃跃欲试的东家门听得这样的报价，大多打了退堂鼓。
却也有些胆子大且家底厚的朝那摊主道：
“我要了！”
“什么就你要了，我还没开价呢！”
“那你倒是开个价啊！”
……
一炷香的功夫，那块石头便被抬到了两百万两。
价格越抬越高，凌双玄都快急死了：
“周先生，周先生，看得怎么样了！”
周先生站直身子，他抹了下额上的细汗，坚定且自信的朝凌双玄点头：
“凌少，买吧。”
凌双玄就等着这句话，他急急上前，要同其他东家竞价。
沈怀溪将果盘拿给莲心，上前拽住凌双玄的手：
“凌公子，听我一句劝，别买。”
但，凌双玄此时已红了眼，哪里会听。
他甩开沈怀溪的手，道：“沈公子，待我拿下这块石头再与你讲。”
沈怀溪：……
拿一块西瓜，默默退到一边。
莲心也默默跟着自家小姐退得老远，她不解：
“他们是疯了么？
我听好几个人报了自己的全部身家，若是这石头里没有帝王绿，他们岂不是倾家荡产了？”
沈怀溪没吭声，她拿了块西瓜给莲心：“吃瓜？”
莲心接过西瓜：“少爷？”
沈怀溪笑了。
没疯，却也和疯了差不离。
赌石赌石，终归在‘赌’。
是暴富还是倾家荡产，不到切石那一刻，无人敢断定。
此刻每一个开价的人，不过都是在赌自己有赌赢的运气罢了。
莲心好奇：“少爷，你说凌公子买得到那块石头吗？”
沈怀溪：“买得到。”
莲心楞了一下，旋即幽幽叹了口气：“凌公子真惨，怕是要赔死了。”
沈怀溪被她老气横秋的调子逗笑了：“你觉得那石头开不出帝王绿？”
“嗯。”莲心无比坚定：“少爷你让他别买，就一定开不出。”
沈怀溪：……
小丫头对自己还真是无条件的相信。
……
原以为这么多东家争相竞价，该能争许久。
然而，沈怀溪一块西瓜都没吃完，那摊子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莲心按耐不住，跑去看情况。
一会子功夫，她便回来了：
“真被凌公子买到了，花了足足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呢！”
啪嗒一声，手里的西瓜摔倒地上。
沈怀溪牙有点痒痒。
这败家子在败家的路上真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莲心捡起西瓜：
“少爷，我刚才听那个周先生说还看好了不少石头，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去，怎么不去！”沈怀溪敛容。
她倒要看看那劳什子周先生今儿到底能让凌双玄赔多少钱。
……
凌双玄竞到了石头，很是得意。
没抢着石头的东家，听闻凌双玄还要买其他石头，也都跟着一道，想着能不能再与他争一争。
但，这些东家的家底显然是厚不过凌双玄。
在众东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周先生带着凌双玄在五楼走了一圈。
一圈下来，又拿下许多。
所有石头加起来，已然花了五百万两。
瞧着凌双玄完全不把钱当钱的作派，莲心咋舌。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起初以为如意客栈的掌柜的拿黄金买葡萄就已是极致。
不想是小巫见大巫。
沈怀溪：……
心如止水。
这种作派，她年少无知时，曾经也有过。
然后，她欠下了亿点点债。
悔恨的泪水不知流了多少回。
她相信，凌双玄待会儿一定比她那时候哭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