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楼设了挺大一间解石坊。
小厮们很快便将凌双玄买的所有石头都抬到了解石坊里头。
这一趟趟的运送，吸引无数目光。
就算是飞星楼，也极少能看到一个买主买下如此之多的石头。
所以，不少人在小厮们搬运的时候，已经到解石坊占好了位置准备围观。
先前与凌双玄没争赢的东家也带着各自的先生，失落地跟了过来。
没竞着这顶好的石头，看看传说中的帝王绿也是极好的。
解石坊的匠人接了石头，拿了砣机和解玉砂就要切石。
然而当他们听到这里头居然可能有帝王绿时，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匠人们极为谨慎地将那块石头查验一番后，觉得大伙儿所言非虚，让凌双玄的小厮稍等。
他们的手艺虽好，可这等品相和大小石头他们并不敢动，得让飞星楼里手艺最好的老师傅来解石才行。
不消一会儿，解石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们好奇的议论着，到底是哪个东家出手如此不凡，亦或者是那块一人高的石头是否当真能开出帝王绿。
在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凌双玄姗姗来迟。
“公子大手笔！”
“公子好气魄！”
围观者虽心思各异，但都是场面人。
瞧着金光闪闪的凌双玄，众人或是艳羡或是佩服，总之什么话好听便捡着什么讲。
凌双玄听得神采飞扬，一高兴便让身后的小厮将准备好的喜钱散给众人。
众人闻言，又赞阔气。
“少爷！”小厮着急想劝：“这还没解石呢，要不待开出翡翠来再散吧？”
“少爷我高兴，散！”
凌双玄有一丝不悦：“现在散的是现在的，待开出了好货，还要再散。”
“公子阔气，公子必定能开出好料！”
众人一听，夸赞更猛。
凌双玄被夸得有点飘飘然。
小厮无奈，只能招呼其他同伴将各自背着的散银拿出来。
莲心看见小厮给每个人的喜钱居然是十两银子，咋舌不已：
“少爷，凌公子也太不拿钱当钱了吧？这么多人得要多少银子啊……
哎，小……少爷，人呢！”
莲心偏头，身边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果盘，哪里还有沈怀溪的影子？
人群里，沈怀溪喊得撕心裂肺：
“小哥，我我我，我还没拿到呢！”
“拿到了，谢谢小哥，你家公子这般大方，一定能开出极品翡翠！”
将银子往袖子里一揣，沈怀溪换个位置，吼得更卖力：
“小哥，这边这边，这边还没发！”
“谢谢谢谢，你家公子好阔气，我祝你家公子赌得奇石。”
……
换了好些位置后，沈怀溪还要故技重施，小厮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袖子，终于受不了了：
“沈公子，你好歹也换个人讨吧？我都给了你十回了！”
因着沈怀溪先前拒绝了自家少爷的好意，原本对她印象极不好的小厮对她有了改观。
因此即便瞧见沈怀溪一次又一次地讨钱，他也只当没看见。
可……他再瞎也瞎不了十次吧？
沈怀溪挠挠头：“是么？那我换个人。”
说罢，还真就换了个小厮伸手：
“小哥小哥，看我看我！”
被她盯上的小厮欲哭无泪：“沈公子，你也在我这儿拿了六回了。”
沈怀溪：……
继续换目标。
“沈公子，你在我也拿了好多回了！”目标三表示很委屈。
沈怀溪：……
有这么多？
莲心找了一圈，总算在人群中心找到了沈怀溪，她上前拽住她：
“少爷，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
“小哥，你们还没给他呢！”
沈怀溪拉住莲心，朝几个小厮堆笑：
“我先代她谢过几位小哥！”
莫名其妙的，莲心手里头就多了好几锭银子。
沈怀溪还想要，奈何那些个小厮直接将她当空气。
她撇了撇嘴：“小气。”
沈怀溪转头看莲心：“走，看看讨了多少！”
两人从人群中退出，找了个偏僻地方坐下。
沈怀溪将袖子里的银子哗啦啦地上倒。
莲心目瞪口呆：
“小……少爷，你究竟讨了多少啊？”
沈怀溪坐下，跟莲心一道数银子，颇为遗憾地嘟囔：“应该也没多少，后头那些小哥都不愿给我了。”
莲心：……
要我，我也不愿给你。
人家每人发十两喜钱，自家小姐可倒好，趁着人多又乱，要了一次又一次。
粗略看一眼，三百两往上走。
莲心是真佩服自家小姐，这么多银子，看着就沉。
亏她刚才全部放在袖里，还能蹦的比猴儿都高。
两人将银子数了好几遍，共有四百三十两银子。
沈怀溪有点沮丧。
若是皮脸再多几张就好了，肯定还能多要到好多。
莲心则是震惊不已。
倒不是震惊钱多，而是——她家小姐力气好大啊。
这么重呢。
……
就在这时，闹腾腾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沈怀溪抬眼去看。
先前离开的几个匠人领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走了过来。
沈怀溪眸底泄出一抹玩味。
顾向景倒真是个本事人。
这等已退隐山林的人物也能请到飞星楼做事。
“是赵弥赵老先生！”有人认出了那位老人家。
“这块石头居然能让赵老先生亲自动手，看来真是帝王绿无疑了！”
“老天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传说中的帝王绿到底是什么样了。”
……
莲心正在收捡银子呢，猛地听到人群里头咋呼一声，吓得手里头的银子都掉了。
她回头，瞧着那些客商无比崇拜的目光，好奇：
“少爷，那个赵弥很厉害吗？”
沈怀溪点点头。
赵弥自小跟着父辈学解石，自出师以来，开过的石头数以万计。
和别的解石匠人或多或少开出过砖头料不同，经赵弥之手的石头都是出了好货的。
赵弥因此得了个妙手解石的称号。
各大赌石行皆以高价相请。
然而，都被赵弥谢绝了。
不仅谢绝，赵弥还放出消息，退出这一行，若没遇着顶级原石，再不碰砣机。
“原竟是这样。”
莲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
“那这位先生今儿要砸招牌了。”
沈怀溪：“哦？”
“那块石头出的肯定是砖头料。”
莲心小声嘀咕：“小……少爷你瞧不上的，定是下等货色，就像陈树那些琉璃佩一样。”
沈怀溪差点被她逗笑了。
小丫头，还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