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溪并不想搭理传闻中的岑公子。
这位岑公子在与沈小姐一般年纪的女孩子眼中或许是人中龙。
但在沈怀溪眼中,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说身份有多尊贵吧,也就是个礼部尚书的娃。
说长得有多好看吧,连顾阎王的一成都比不上。
说才情有多了不起吧,沈怀溪私以为,他怕是连徐从夏那个狗男人都比不过。
最紧要的是原因是,这位岑公子太弱了——
她曾‘有幸’在落月楼的校场上偶遇过岑公子一回。
沈怀溪当时正在喂自己的宝贝好马儿青龙。
忽然听得女孩子的尖叫声。
那声音震耳欲聋,亏得她的青龙见惯了风浪,听得尖叫只是微微偏了偏马头,旋即继续在沈怀溪手里撒娇。
青龙不在乎外界的响动。
沈怀溪却有些在乎。
想当初,她将青龙寄养在落月楼的校场,是看中了来此处的人身份大多不俗。
来这里的人虽也比武,但都很端着。
不会像外头那些个小校场时不时地就要喊打喊杀。
她的青龙喜静。
当时,沈怀溪就在想,到底是谁这么不懂规矩,来个校场竟也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然后,便看到了在女孩子们倾慕和尖叫中悠然上马的岑公子。
传闻里,把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沈小姐迷得不要不要的岑公子。
瞧着岑公子架势十足的上马,沈怀溪还以为自己能一睹岑公子的策马奔腾的风采。
却不想,岑公子只是骑着马慢悠悠地围着校场转圈圈。
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偏生就这么无聊的骑马,围观的女孩子居然越叫越起劲。
岑公子骑了约莫一刻钟便下了马,沈怀溪注意到他下马的时候,腿都在哆嗦。
当即沈怀溪便在心目中把岑公子与弱鸡划上了等号。
与此同时,那些女孩子叫得更凶了。
沈怀溪:……
就,莫名其妙。
……
虽然心中对岑公子百般瞧不上,但念着沈小姐曾为他痴为他狂,沈怀溪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对这人表现得过于厌恶。
于是,她想和上回一样,假装一个路人离开这吵吵嚷嚷的人群。
沈采兰本来和吴沃娘就‘一个女人到底如何才能俘获男人的心’争得面红耳赤。
见着沈怀溪起身,也顾不得争了,她忙不迭的跟上。
一边跟,一边朝着吴沃娘努嘴:
“你且瞧着吧,沈怀溪必然要去找岑公子的,待会儿你便知道美貌有多重要了。”
吴沃娘刚要反驳,发现沈怀溪往岑公子的反方向去了。
“沈怀溪你要去哪儿?”吴沃娘和沈采兰异口同声。
“去找周先生。”沈怀溪眉目清淡。
“现在你找什么周先生啊?”沈采兰气急:“人家岑公子在找你呢,你以前不是……”
沈怀溪瞥她一眼,刚要说话。
忽然看到一道阴影将地上自己的影子给盖住了。
她回头,传闻中的岑公子谦谦有礼的看着她:
“沈小姐,你现在可有时间,我有话想对你讲。”
沈采兰和吴沃娘听岑子夏讲话,同时发出了鸡叫。
沈怀溪:……
避是避不掉了。
沈怀溪不甚耐烦的看岑公子一眼:“你是……岑子夏?”
岑子夏一愣。
印象中,沈怀溪一直都有两副面孔。
为见自己一面,偷窥、跟踪、爬墙,无所不用其极。
但每回真见着自己,却是一副面红耳赤,欲说还休的模样。
母亲曾对他讲,沈怀溪这样的女子根本就是个恶毒的疯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岑子夏倒不如自己母亲那般对沈怀溪抱有诸多偏见。
好些时候,他甚至有点可怜沈怀溪。
这些年,追随他的女子不少。
但为了自己,几次三番受到伤害的只有她。
虽然同情她,但沈怀溪这么一个疯狂的追随者却着实让他在好友同窗中遭了好多笑话。
所以,有意无意的,岑子夏尽可能的避着沈怀溪。
他原以为今日自己特意来找沈怀溪,她会如同往常一样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害羞之态。
但,现在。
岑子夏觉得自己从沈怀溪眼中看到的只有不耐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岑子夏心中一顿。
看来昨日母亲所做之事,到底是伤了这个女孩子的心。
昨日,当他听闻自己母亲居然花钱让沈怀溪莫要再纠缠自己,登时就怒了。
沈怀溪的名声是不好。
可再不好,母亲也断不能用金钱去践踏一个女孩子的尊严。
岑夫人见他生气,也火了:“哪里是我践踏她,分明是她在践踏你。”
岑子夏不解。
岑夫人怒气冲天的将沈怀溪诓钱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
怕岑子夏不信,岑夫人还将沈怀溪写的那封承诺书拿给他看。
饶是岑子夏再是个温润平和,看到白纸黑字上,沈怀溪只要一两银子便再不纠缠自己时,脸还是挂不住了。
他搞不懂沈怀溪什么意思。
是要用一两银子来羞辱自己么?
还是觉得他岑子夏只值一两银子?!
他必须要来找她当面问个明白。
正好,弟弟岑子秋也在斯言堂念书。
说来,他与岑子秋有许久不曾见面,岑子夏想着干脆来斯言堂接岑子秋下学时,顺便找沈怀溪一趟。
他早早的设想好了,若是沈怀溪想要玩欲擒故纵这招,他便劝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以前,是因为他对沈怀溪心存怜悯,所以才容忍她胡作非为。
但,她若是想用这些小伎俩来引起他的注意,那实在是太过卑劣了。
……
“是我。”迎着沈怀溪不甚耐烦的脸,岑子夏收敛心思:“沈小姐现在有空么?”
“没空。”沈怀溪淡淡开口。
岑子夏被噎住。
吴沃娘惊讶地直锤沈采兰的肩膀:“沈怀溪居然说她没空,她在干嘛!
她以前不是想尽了办法就只为了见岑公子一面的么,怎么如今人家来找她了,她这个态度啊。”
沈采兰被吴沃娘锤得生疼,却没吭声,她也不知道沈怀溪要干嘛。
不过以她对沈怀溪的了解。
就沈怀溪那个狗脾气,不管要做什么都不用太惊讶。
岑子夏又一次愣住。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有话想对你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