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如风的小屋在京郊的一处山脚下，远离人世，很是寂静，是个适合清修的好去处。
都城距离此处不远，颜穗雨走没多远便看见夜月国特有的尖屋顶白瓦。
颜穗雨停住脚步，眺望着那一方巍峨的建筑。
过往种种，似在梦中。
过往的百姓看见颜穗雨，不免多看了两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颜穗雨垂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无奇怪之处。
“你们在看什么？”她直接问出口。
“瞧着你眼熟。”那两位百姓眼中精光闪过，“这位姑娘你从哪里来？”
“山中。”颜穗雨答得含糊，她睁着一双水眸，茫然的看着两位百姓：“我之前一直在山中，从来没有出来过，你们为何会觉得我眼熟？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百姓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犹豫。
但是想到悬赏，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又向颜穗雨靠进一步：“既然你没有出来过，对这里肯定不熟悉，不如我们两兄弟带你去。”
“不必。”颜穗雨警惕，后退一步，声音冷凝：“我自己去便好。”
那两人不愿放过颜穗雨，上前一步，想要用蛮力。
颜穗雨一个侧身，轻巧的躲过对面的攻击，三两下把人摁倒在地。
“不好意思，我从小师承凌如风，下手没轻重。”颜穗雨狠狠拧了两人的麻筋一把，看着他们面目扭曲蜷缩在地上哀嚎，她声音更清脆。
对不起了，师弟，借你名声一用。
解决掉两人，颜穗雨朝着城中走去，她半路改了面目。
粗布青衣，低眉顺眼，并无人发觉。
都城里处处贴着画着她画像的告示。
颜穗雨看着告示上的内容，眸光暗沉。
她来夜月国都城的行踪隐秘，怎么会有人发出告示？
莫不是……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道熟悉的背影。
颜穗雨心口一惊。
满大街的告示，人人警惕。
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
颜穗雨不敢轻举妄动，趁着外面的人进宫送菜，她借着这个机会进了宫。
谁能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在宫中呢？
外面把画着她的画像的告示传的满都城都是，但是宫中却没有一点消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颜穗雨换了夜月国宫女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中。
夜色降临，月华如水，为白日里巍峨的建筑添了几分庄严和神秘。
夜已深，宫人们有所懈怠，整个皇宫静悄悄的。
颜穗雨随便走着，不知不觉间摸进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宫殿。
大殿内伺候的人并不多，只有门口的小太监在打盹。
里面烛火随着风明明灭灭。
颜穗雨悄悄跨过门槛，看见里面的牌位，脚下竟忘了挪动。
这里竟然有她的牌位？
“皇上饶命！”
匆匆脚步声渐渐临近，门口贪睡的小太监惊醒，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听见声音，颜穗雨心惊，连忙躲在了帷帐后面。
脚步声渐近，听脚步声只有两个人。
颜穗雨躲在柱子后面，看着走进的两人。
前面的夜鸣煜冷着脸，大步走到前面。
皇后俞婉儿跟在他身后，脸上表情并不愉快，眼底带着困意。
两人静默无言，瞧着倒是有意思。
夜鸣煜并未发现殿中异常，看着牌位，目光深沉。
“朕今夜睡不着，梦里总听见你在和我说话，特意来看看你。”夜鸣煜垂眸看着那牌位，仿佛人真正站在他面前一般：“若是你还在，应该会夸一夸朕，朕这些年殚精竭虑，把夜月国治理的还算不错，隔壁那个老家伙也没有动作，这算不算是你想要的和平？”
柱子后，颜穗雨无声冷笑。
战事才停歇，怎么算的上和平？
她清亮的眼眸里一片平静。
眼前并不算是太平盛世。
俞婉儿站在旁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藏着氤氲的雾气。
她站在夜鸣煜身后不远处，早就对眼前的景象已经习以为常。
夜鸣煜总是会在半夜惊醒，来这里和一个牌位说半宿的话，偏偏还要让她在旁边听着。
早些年的时候说的还有趣一些，后面便日复一日重复着类似的话。
她抬眼瞧着那牌位，美目流传。
她一辈子也争不过一个死掉的人。
大殿内只有夜鸣煜一个人在说话，颜穗雨伸出头，正好可以看见夜鸣煜的脸。
白日里那张苍老的脸一闪而过，现在在昏黄的烛光中看的清楚许多。
“真丑。”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安静的寝殿里，声音清楚。
原本还垂头丧气的夜鸣煜眼睛猛然亮起，抬起头看向周围：“是谁？”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脸涨的通红，转身拉着俞婉儿问：“你听见了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在殿中转圈，“那个语气，朕听得明明白白。颜穗雨，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
俞婉儿打了一个哈欠，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皇上，你是不是幻听了？”
暗处，颜穗雨赶紧躲起来，不敢露出一点痕迹。
大殿内烛火昏暗，颜穗雨躲在暗处，若是不仔细看，并看不见她。
皇帝扫了一圈，仍然不死心，让宫人进来寻找。
人一下涌进来，个个手里提着灯笼，把大殿照的明亮了许多。
颜穗雨趁机混在进来找人的宫女中，并未让人发现。
次日，颜穗雨出来，身上仍然穿着宫女的衣服。
她敏锐的察觉到宫内的气氛不对，问身边的小宫女：“这两日宫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新来的吧？”小宫女把颜穗雨上下打量了一遍，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昨夜宫里闹鬼了，皇上正下令抓他呢！”
颜穗雨只觉得荒唐。
鬼神又怎么是人可以抓住的？
她还想再问，但问题涉及密辛，不再多说一句。
颜穗雨只能悄悄去宫中打听。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知道为何。
还是源于昨日她随口的一句话。
夜鸣煜坚信她还活着，发了疯一般让人在宫内宫外寻找，找她，也找她以前的旧部。
看来她得赶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