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回去想想办法,尽快,一定尽快,你别着急!”
看时欣真的生气了,石萧逸眉头一挑,略有些紧张。
倒不是他怕时欣。
主要是怕丁一。
好不容易才让丁一平息怒火,要是又惹恼了那位小祖宗,他又有苦日子要过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石萧逸话音刚落,就听见时欣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欣姐,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空置的休息室里,丁一拿着门口的扫把破门而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在看到房间里只有时欣一人时,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极度尴尬的表情,赶紧把扫把往背后一藏:“那什么,时欣姐,我……”
“我偶然路过,听到你好像在和谁吵架,以为你和谁起了冲突,所以才……我,真的非常抱歉!”
石萧逸冷汗都冒出来了。
靠!
要是时欣跟丁一告状,那他回去还不得直接跪搓衣板?
“时欣,算我求你了,刚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保证石永洁明天准时到剧组,好不好?”
虽然隔着屏幕时欣看不到他的动作,石萧逸还是下意识双手合十做出“请求”状,恨不得当场给时欣磕一个。
时欣:“嗯…我没吵架。”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石萧逸吵。
能够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用暴力?
“刚才只是说得太激动,声音稍微大了点而已,谢谢你关心。”
时欣说完这句话,明显听到屏幕对面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随后是石萧逸感激万分的道谢:
“好好好,就这么说!”
“先挂了!”
石萧逸逃之夭夭。
时欣将手机收好,看向丁一的眼神里充满深意——自从昨晚贺屿宁告诉他丁一很可能就是站姐后,他好像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直视他了。
真的…挺难接受的。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同事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丁一被时欣夸了,脸瞬间红成了灯笼,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不敢直视时欣的眼睛,“时欣姐,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只要是我能出的力,我一定毫不犹豫,上刀山下火海都没关系!”
说完,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眼睛里都是真诚。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时欣实在没办法将“阴谋”、“心机”这样的词和丁一联系到一起,只剩下不解。
“丁一,我们能谈谈吗?”
时欣想了很久,轻轻开口。
他必须要弄清楚。
如果贺屿宁的猜测是真的,那……其实现在完全没必要隐藏性别和身份,光明正大的不好吗?
“好啊!”
丁一从没想过时欣有朝一日会主动约自己,又惊又喜,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大脑一片空白的跟着时欣坐下。
“你是不是在之前就认识我?”
在直说之前,时欣又掂量了一下丁一的心理承受能力,再次决定从委婉入手:“我说的不是指同事的形式,在网络上认识也算哦!比如微博或者贴吧什么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越听到后面,丁一脸色就越难看。
被识破了吗?
不应该啊?
他保密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滴水不漏的,怎么这会儿好不容易和时欣有了以真实身份接触的机会,就露馅了?
丁一的大脑飞速旋转,平日精湛的演技也挡不住他表情的僵硬。
看到丁一这副模样,不用他继续往后说,时欣就能猜到来龙去脉。
还真是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丁一几遍。
难怪总有黑粉说他“娘娘腔”。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个男人,乍一看过去,女性特质确实还蛮明显的。
身材肩宽窄腰没毛病。
可一颦一笑之间的阳刚之气却不是很足,透露着阴柔。
五官也秀气。
说是女扮男装,怕是也有不少人相信。
在结合微博上聊天时的说话语气,时欣觉得,这真不怪她先入为主觉得站姐是个女的。
“对不起,我,我一开始没有想骗你的,只是后来担心你知道……哎,总之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丁一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却挤不出一句像样的理由。
如果可以,他真想全盘托出。
但他不能。
为了母亲,他不能。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看丁一着急的满头冷汗,时欣有些不忍心逼问,语气也比方才轻柔了许多。
丁一沉默低头。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声音干涩。
“如果我说实话,你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
看到丁一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时欣微怔,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下。
“我…”
接下来听到的事,让时欣比得知丁一就是站姐时还要震撼——
丁一是女孩。
她出生在贫困的农村家庭,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尤其是父亲,几乎是把重男轻女的思想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母亲才会在生下她时,往接生婆手里塞了自己偷偷存下的所有积蓄,让她帮忙撒谎。
撒谎说丁一是个男孩。
而在接下来的成长过程中,丁一母亲也一直将她当男孩养。
此事,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知道。
从出生瞒到现在,其中不易,只有她们清楚。
说到最后,丁一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老天不长眼,三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她……总之,我不能辜负她一番心意,你能理解我吗?”
世界太大,存在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善恶。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时欣或许很难相信,在当今社会里,居然还会有女人活得如此辛苦,只为保住性命。
“可,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也有了独立的经济能力,为什么还要继续以男性身份活着?”
“你不明白…”
丁一神情悲痛。
“剩下的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细讲吧。”
她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好,别伤心,想倾诉心事的话,随时找我都没问题。”时欣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给丁一,伸手为她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