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时欣提防地咽了口唾沫。
“是我，嫂子。”
他记得这声音，是孟晨。
以前他就追在时欣屁股后面喊他嫂子，现在时欣被换了记忆，他喊的更加光明正大了，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似的。
“怎么？”相对于洛辉鸣，时欣对孟晨的印象更差，可眼下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扬起一个干巴巴的笑意。
“听我哥说你醒了，所以来看看你，一会儿顺便去看看妹妹。那群医生真是不靠谱，明明之前说妹妹的换肾手术已经很成功了，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可这才过了几个月，身体就又出现了异常反应，哎！”
“还好手下们抓到了供体，否则妹妹又要陷入生命危险，妹妹一出事，咱爸就又要发飙，全家上下没一个好日子过。”
孟晨还是延续了碎嘴子特性。
时欣只说了两个字，他就叭叭叭的开启了连珠炮模式。
换肾手术？
时欣想起了和自己一起被炜爷抓走的夏云翰，心里涌起一阵担忧，刚想开口问，却又闭上嘴。
不对。
大脑告诉他，关于夏云翰的记忆应该已经被删除了才是。
他不能在孟晨面前提他。
所以…
洛辉鸣和孟晨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他们共同的父亲，就是十字教会的教主。
怪不得！
“妹妹现在怎么样了？”他抿了一下嘴唇，换了个问法，希望能够旁敲侧击地听到关于夏云翰的消息。
孟晨耸耸肩：“做第二次换肾手术去了呗，希望这次手术成功，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不然折腾的够呛。”
“毕竟一个供体只有两个肾，现在两个肾都已经给他换上了，再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新的。”
时欣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夏…供体他，已经没有……”
“对啊，他现在靠透析活着，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句话从孟晨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轻松，好像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
夏云翰如今已经……等等，那奶奶呢？
“孟晨，我没事，一会儿你去看妹妹的时候顺便也带上我吧，我也很关心他的健康状况。”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和担忧，时欣挤出个笑——为了方便医生工作，病人一般都会聚集在同一位置，去见洛辉鸣妹妹的话，说不定也能看得到夏云翰和奶奶。
“行啊！”
孟晨的防备心没有洛辉鸣那么重，脑回路也简单的很。
现在年纪和他哥差不多大，可为人处事却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孩，也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被惯坏了。
他和贺霆琛还有些不一样。
贺霆琛是有能力，只是出于种种心理障碍不愿意使用，想通过这种回避的方式来表达自我。
而孟晨……
好像是根本没这种能力。
至少从时欣目前的观察来看，没有。
否则之前也不会跟鹿鸣谈恋爱谈成那副德行。
……
起床披了个外套，时欣跟着孟晨的脚步来到病房外，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建筑中。
这里不是医院，反倒像是某个私人庄园的一部分。
只是方才病房里的陈设太过专业、身边又围了一群医生，才会给时欣一种身在医院的错觉。
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电梯口，孟晨抬手刷了下指纹，带着她去了地下室。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躺在无菌罩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美人，又像是一尊精美的艺术品。若硬要说有什么缺陷，恐怕就是他苍白的像纸一样、没有血色到令人看得瘆得慌的皮肤。
“喏。”
“洛兰兰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太阳了，骨头脆的像是玻璃，平时佣人帮他擦拭身体都不敢太用力。”
“我跟父亲提了好几次，这样下去，兰兰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可父亲却始终不听，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上去都像是在为兰兰着想，可真正能够帮到兰兰，他又不愿意做。”
“我听佣人说，父亲不愿意让兰兰晒太阳，似乎是因为觉得这样苍白的皮肤很美……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只是因为美而已？
时欣皱眉。
这样病态，哪里美了？
就算真的美，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值得吗？
“这样下去，兰兰的健康状况会到达极限的。”好歹跟在贺屿宁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时欣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医学知识，一看洛兰兰这幅样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难怪换成手术不成功，这样的身体，怎么支撑得起？”
就算洛兰兰本人不在意，就算十字教会不在意，但……如果一次换肾就能成功，夏云翰就不必经受两次折磨！
他才是最无辜的。
“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了。”孟晨吹了声口哨，虽然表情漫不经心，可时欣还是从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心疼无奈，微微怔神。
“父亲说，只要能够读取到w抗体基因序列顺序，就可以让兰兰重回健康，苏阿姨也是。”
“苏阿姨？”
又是什么新人物？
时欣大脑中信息量太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还不等孟晨解释什么，两人身后变成了一道脚步。
“孟晨，你怎么把欣欣带到这里来？”
洛辉鸣大步而来，明显带着几分怒火，挡在时欣面前，将她和孟晨之间隔开，如阴鸷般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死盯着孟晨：“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除了得到我本人允许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她。”
“哥…”
孟晨表情错愕。
他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最终却只是苦笑两声，低头认了错：“哥，我只是想去看看嫂子，没别的意思。”
“呵呵，有没有别的意思，可不是你说了算。”洛辉鸣宣誓主权般将时欣挡在自己身后，没有因对方认错而降低音量，反而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再让我发现有下一次，自己去小黑屋关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