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哥。”
孟晨方才和时欣相处时的那种轻松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失落和黯然，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背影好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亲爱的，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洛辉鸣转向时欣时，脸上的威胁和不悦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看得时欣不由得心中发怵——她好像还没见过洛辉鸣如此狠厉的一面。
在她印象中，洛辉鸣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说着离经叛道的话，干着叱咤风云的事。
可时欣没有忘。
一个能年纪轻轻当上洛氏集团掌权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
“听话。”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对时欣有些太凶了，洛辉鸣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目光又变成了恋人般的温情，笑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声音才不小心大了些，宝贝，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好…”
时欣苍白的笑笑。
看着面前相貌英俊、举世无双的男子，她却觉得浑身被一股凉气包裹，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大家都说贺屿宁性子冷，几乎没人在他脸上看到过笑意，可时欣知道，真正和他相处起来，感受到的一定是贺屿宁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可靠踏实，以及虽不言不语、却能在细节处照顾到他人心情的善意。
洛辉鸣恰好相反。
明明笑着，明明说着动听的情话，却让人不舒服极了。
“孟晨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洛兰兰目前刚做完手术也不适合让人探视，还要让你们俩见面，真是……哼，不说他了宝贝，这段时间你先住在病房里，等你好了，再回庄园。”
洛辉鸣搂过时欣的肩，带着她往回走，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时欣的腰，触感凉飕飕的，像是一条蛇在贴着皮肤滑行。
时欣没多说什么，只是顺从。
她已经在很努力的扮演所谓的女朋友角色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时欣下意识往四周打量——虽然方向大体上是来时的方向，但路却不是来时的路。
看得出，这座建筑四通八达，地形较为复杂。
经过一个门上镶嵌着小玻璃窗的房间时，时欣余光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奶奶？
她瞳孔蓦然缩小。
老人孤零零的躺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脸上戴着辅助呼吸用的面具，身体下方垫着一层白色的细沙，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苍老的皮肤看起来异常干燥，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干裂碎掉。
洛辉鸣的步伐不算快，但也没有给时欣留下太多观察时间，只是匆匆一瞥，便已经彻底路过了。
时欣用了好大的力气，还按捺住自己转身追回去的冲动，小鸟依人的贴在洛辉鸣肩膀旁跟着他往前走：“辉鸣，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好像从来没来过，但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关系，宝贝记忆还有些混乱，想不起来是正常的。”
洛辉鸣笑着。
“这里是十字教会的实验基地，这一层只是基地的冰山一角而已，以后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也可以叫我带你去。”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防止时欣提出要求，洛辉鸣特地补充，“不过，得是很久之后才行。”
不经过时间的检验，他就无法确定时欣的记忆到底有没有成功被替换，又或者说，被替换成了什么模样。
在确定时欣被完全洗脑之前，洛辉鸣都不会轻易妄动。
他可不是孟晨那种恋爱脑，一遇到喜欢的女人，就什么都不管不管。
“刚刚我好像看到一个老奶奶，她也是供体吗？”时欣茫然的望着洛辉鸣，试图从他嘴里打听出点什么。
也不知道这群垃圾有没有伤害奶奶……
毕竟是资深演员。
哪怕内心心疼得在滴血，时欣表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半分。
“嗯？你看到了？”洛辉鸣眼中升起几分怀疑，打量着时欣巴掌大的脸，观察了片刻，才缓缓继续道，“也不算是供体。研究人员得到错误情报，以为那老太太身上有可供研究的基因序列，才将她带回来。”
“可谁知带回来之后才发现，并没有。”
洛辉鸣冷嗤。
呵呵。
又白费一番功夫！
也不知当初医院那血液检测报告是怎么出的，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a型血，硬是检测出了w蛋白。
父亲兴奋得立刻派人去找，可最终却是一场空欢喜。
估计是采集血样中的某一细胞基因突变导致检测差错吧。
洛辉鸣的说法和奶奶一样，应该没有骗人。
时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样，所有供体都在这一层地下室里吗？”
她想知道母亲和夏云翰的去向。
“不是。”
洛辉鸣仅仅吐出两个字，便没了下文，牵着时欣的手抓的更紧，脚步也加快几分：“宝贝别问这么多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太费心神。走，该吃药了，医生特地嘱咐了要按时吃，否则药效会打折扣。”
左拐右拐回到原先病房内，洛辉鸣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盒。
药盒是透明的，可以看清里头装的白色粉末。
“我来喂你。”
他没有把粉末交给时欣的意思，而是拿了个小勺子，将粉末全都倒进了勺子里，对着时欣招招手。
“来，吃。”
那姿态，像是在召唤一条小狗过来进食。
时欣心脏紧了起来。
这是什么药？
该不会…就是让她记忆发生如此诡异变化的药物吧？现在的她大脑已经够混乱了，如果再吃下去，会不会真的完全将贺屿宁忘到九霄云外，真以为自己是和洛辉鸣你侬我侬好几年的情侣……
“怎么了宝贝？吃药不苦的，很甜，像糖一样，你可以尝尝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让医生给你调制别的味道，草莓味怎么样？”洛辉鸣见时欣迟迟不可靠近，嘴角笑得更弯了，话语语气也更加危险。
好像在说——
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