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怎么也睡不踏实。
贺晟安抚似的拍了拍我：“何事？”
我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手指胡乱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臣妾想要个孩子。”
贺晟听了我的话，兀地握住了我的手指。
随即翻身覆了上来。
我红着脸推了推他的胸膛。
“太医说臣妾的身子还没好利索。”
贺晟后知后觉重新躺在了床上。
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搂进他怀里。
亲了亲我的发顶。
“臣妾很喜欢安儿。”
贺晟蹙眉：“这不妥。”
“臣妾还未说，陛下怎知臣妾要说些什么。”
我挣脱出他的怀抱，紧贴着床沿。
贺晟察觉到我在生气。
轻声哄我，又把我搂在了怀中。
“臣妾想把寝宫搬得离姐姐和安儿近些，臣妾没有想把安儿接到我这里来。”
贺晟很是依我，第二日就派人着手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皇后没有那么高兴。
我接过安儿抱在怀里。
安儿与我很亲，总是看着我笑。
我也笑。
皇后的眼神寸步不离我。
“妹妹别累到，让乳娘抱下去吧。”
皇后眼神示意乳娘。
“安儿很乖，妹妹不累。”
我耐不住她们的注视把安儿给了乳娘。
“妹妹怎么想到搬到这里住？”
“姐姐知道的，我失去了孩子，身体又不是很好，住在这里能日日看着安儿，也算是圆了我当母亲的这个心愿。再者，也能日日见到姐姐，姐姐不高兴吗？”
我望着皇后。
只见她神色尴尬点了点头：“自是高兴的。”
“那便是最好的。”
我盯了皇后几日却再也没见到那日的那个人。
05
转眼间，一年一度的秋猎到了。
我忽而想起了父母和兄长。
只不过贺晟与我说我们成亲后父亲就自请戍边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骑射服，挑了件淡颜色的裙子。
自我病好，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他们目光紧紧追随我，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
贺晟离开前说是要给打一只狐狸给我做冬天穿的大氅，让我乖乖在这里等他。
我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我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想着是贺晟打猎回来了，便想前去迎他。
恍惚间我看见一个人影。
像极了那日从皇后宫中走出来的那个男子。
我拎起裙摆跟着他往反方向去。
等我缓过神来，我已经进了树林。
人也跟丢了。
树枝勾破了衣裳，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出来时的路。
“娘娘是在找我吗？”
我转身，只见一个男子挑着眉站在我身后。
“你是谁？”
望着眼前这个人，我感到很是熟悉。
却怎么也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我捂着阵痛的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娘娘别白费力气了。”
男子大步朝我走来。
手中的剑泛着锋利的白光。
我试图摘下他的蒙面，却被他识破握住了手腕。
“娘娘如果你不记得我的脸我只是把你弄伤罢了，若是记得我的脸那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颤抖地描画了他的眉眼。
他也因我的动作愣住。
我感觉到了他的僵硬。
真是可笑，李子衿到底是怎样对你的，这一丝温柔也没有给你吗？
“我知道你是谁。”
没等我说完，他就向我刺来。
多亏了他手下留情，我又喝了两个月的药。
06
这日皇后来我宫里看我。
“妹妹身体可好些？”
她眼底温柔，仿佛只是来看望我的。
我手臂撑着床坐了起来。
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呼出了声。
她伸手来扶我却被我一把拍开。
“姐姐为何还假惺惺地看我？是来看我为何还没死吗？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刺偏了，我现在又怎会在此碍姐姐的眼。”
我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面目狰狞。
皇后紧紧攥住我的手：“妹妹这是说什么？姐姐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找人暗杀你？”
“怎会？你心里清楚得很。”
“妹妹休得胡说，我待你一直是真心的，你可知？”
“若是真心，姐姐又为何让我得知我失去孩子的事情？若是真心，姐姐又为何不让我接近安儿？若是真心，姐姐又为何找人杀我？”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仿佛大仇得报。
“我何时找人杀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皇后被我激到，甩开我的手往后退着，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
“那个男人身上的香味儿与姐姐屋里的熏香一般。”
“那又怎样？”
“皇宫上下只有姐姐一人用此香，姐姐说呢？”
皇后被我戳中了心思，不再与我笑语相待。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短刀，慢慢向我走来。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让我送你和你的夫君孩子团聚吧！”
“大胆！你可是在诅咒陛下！”
“哈哈哈哈哈！”她阴暗的笑声让我浑身一哆嗦。
“我怎么敢诅咒陛下呢？看你死期将至，我就告诉你吧，只不过你要带着这个真相进棺材了。”
我晃了晃神，想要从她嘴里得知些什么。
“来人！把皇后带回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迈出一步。”
贺晟在皇后开口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神色严肃。
贺晟早皇后一些时间来我这里，他娶皇后本就是为了李家大权，又怎会为我处罚她，我只得为自己谋算，让贺晟躲到了屏风后面，亲耳听到这一席话。
“不！陛下你听臣妾解释！”
皇后死死攥住了陛下的龙袍，身旁的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贺晟眼神凌厉，一手推开了她。
见此景，我闭了闭眼。
皇后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07
贺晟盯着我出血的伤口脸色愈加难看。
“传太医。”
刚刚的对峙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卸下了防备蜷在床上。
她说的我的夫君不是陛下又是谁？
“陛下，皇后刚刚说的……可是真？”
“休得听她胡说，我与镜儿可是结发妻子，只不过我根基不稳，只得娶她稳固大局。她刚刚的话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
贺晟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
“镜儿，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与我罢了。”
“臣妾想找到那个蒙面人。”
“好。”
似乎是累得很了些，没过多久我就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身后有无数追兵，我拼命往前跑。只见一位公子朝我伸出了手：“来我这里。”
我刚向他伸出手他就不见了，身后的追兵也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却见血泊中躺着一个人，手机还紧紧攥着一个平安符。
“卫珺！卫珺！”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砰砰砰”直跳。
贺晟单手掐住了我的脖颈，眼神凌厉阴翳：“你知不知道你在喊谁？”
我缓了缓神，才想起刚刚做了什么，主动抓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陛下反应怎么这么激烈？臣妾不过是做了噩梦，说话不过心的。”
“你梦见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说也罢。”
好在贺晟没有追问。
贺晟临走前我拉住了他的手腕：“陛下，那个蒙面人的眉眼与卫珺长得很是相似。臣妾想要亲手处决他。”
贺晟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压向了他怀里：“镜儿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好。”
皇后被禁了足，安儿自然被送到了我这里。
他很乖，我时常看着他想到我自己的孩子，不免暗自神伤。
抓到蒙面人的那天我去了趟皇后的宫殿。
她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都失了光彩。
我走到她跟前她才发现了我。
“你又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姐姐这是什么话。”
我不经意摸了摸头上戴着的簪子。
“姐姐好好在这里待着罢了，安儿我会替姐姐照顾好的。”
皇后红了眼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安儿。”
她跪在我身前，我却生不出一丝怜悯之心。
我拎着裙摆蹲了下去，轻挑着她的下巴：“姐姐如今自身难保，又能许诺给妹妹什么？况且我想要的姐姐也给不了。”
我从怀里拿出她给安儿打的镯子，扔到她面前：“姐姐留着当个念想吧。”
皇后整个人低伏在地上，手捧着那个镯子，泪水一滴滴落在上面。
李子衿你该尝尝我受过的痛。
同样为人母，你怎舍得做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