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年前写下的故事,2010年那一年的我刚刚42岁,已过不惑之年,但本心已去,已不在意一切,仿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已经五年了,五年前的那天我带着好好来到南海边小渔村这个斑驳的小屋里,我也知道这是幻觉,但是我一直相信这幻觉是真实的,虽然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也许是我的灵魂出窍呢,我的灵魂与她的灵魂相会,而留在原地的只是我的肉体,也许如此。
只要天气好,每个早晨我都会拉着好好到海边走走,吹吹风,踩着沙粒咯吱咯吱的,能听到她走在我旁边。
走累了,我就会坐在海边的棕榈树下,伴着海风,用口琴吹支好好喜欢的歌,我写给她的那些歌。不时会有些路人或是游玩的孩子们围着我倾听我的思念,或许他们只是感觉曲调顺耳吧,他们并不知道每一曲背后的故事。
如果天气不好,我也会告诉一声好好,今天下雨,我们不出去了,或者是有台风袭来,我就会对她说,关好门窗,我们今天躲在家里。好好也会在耳边轻声的说,“好,都听你的。”
她依然如以前一样年轻,神采飘逸,而我则被岁月刻蚀的老态尽显,与我的真实年龄并不相符。感觉好象为这好好也曾几次在耳边提醒过,我也曾想象过,把往事记录出来,可是出于记忆的断层,几次抬头征询好好的目光,她却笑而不答,我无法描述我们的往事,我只能回忆我们的瞬间。
我们的小屋就在海边,与南海一路之隔,还好南海的海滩边永远有风,不会太闷热。不大的两间朝海的小屋,但有个向着大海的阳台,我把花花草草摆放的整齐,阳台就是我的临海咖啡厅。下午的时候或是困倦的时候,我就会煮好两杯咖啡,喊她来一起坐坐。她永远带着笑坐在我对面,听我说,和我说。
那天的阳光不烈,天有点阴,海风阵阵,在海边小渔档里转来转去寻几样新鲜的鱼虾,就是我们一天的伙食。每次吃饭,我都要摆放好她的碗筷,她也笑微微的看我忙碌。
快到中午时,我才走回小区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喊我,“风哥,有你快递。”她从柜台下面捡出来很大的一个纸箱,她又细心的用胶带缠出个提手,然后拎给我,我看着快递,有点疑惑,但确实是我的名字与电话,我慢慢的穿过小区花坛进入楼门,按下电梯。
进门先把买的一点食物放进厨房的水池,放点水,回到小客厅里,我拿起快递,好重,发货地写着浙江淳安。打开快递,是一个象礼品包一样的精致的包裹和一个白色无字的信封。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我拿出信展开,一行陌生且绢秀但又让我感觉特别熟悉的字迹,“爸爸,终于找到您了,您不要感到意外,我是您的女儿,我是您和好好妈妈的女儿,妈妈让我把这个寄给您,费尽周折,终于找到您了,她说您对她有两个心愿,第一个她完成了,现在第二个也完成了……”看到好好两个字,我就已经泪眼朦胧了,我已经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了。我又接着把目光回到信上,“六岁那年,通过网上认领,妈妈和您收养了我,虽然我从没见过你们,只从妈妈寄给我的照片上认识你们,但你们把我养大,妈妈每个月给我寄学费生活费,写信打电话教育我,直到妈妈五年前去世。妈妈去世前留下我直到毕业的费用,并把这个寄给我,让我一定要保存好,将来给您,现在我已经完成了高考,实现了我对妈妈的承诺,即将开始大学生活,我找到了您,能叫您一声爸爸,想念你和妈妈,想念我们的家。 女儿 陈若好。”
仿佛好好轻声的在耳边对我说,“你的第二个愿望和我送你的惊喜。坏小子。”说完就悄然飘走。
好好是我已经逝去五年的妻子,虽然没有法律承认,是在我心里的妻子。我们相恋至今已经整整24年,从24年前我们就约定这一生的夫妻相守,她一直没有离开,天天陪我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这些年她一直在我身边,形影不离。
打开快递纸箱,里面是用印着大大小小心型图案的彩纸包得细心的包裹,这个包裹若好一定没打开过,因为我知道这个包裹的叠法是只有好好才会做到的。再打开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箱子,原来应该是有锁的,但是现在没有,锁的位置空空如也。我打开,十几个日记本,我手抖的很厉害,拿起第一个本子,打开第一页,这应该是高中毕业时同学互赠的礼物,在首页上写着,
“祝苏好好前程似锦。张卫东。1986年7月15日”
在署名张卫东祝福语的的下面空白处,另有一段流利的字体,
“能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记忆中,生命仿佛就加长了一些;光荣是我们获得的新生命,其可珍可贵,实不下于天赋的生命。——孟德斯鸠。”
这是好好自己写下的,我太熟悉的字迹。也正是这段话写于二十四年前的文字让我重新找回我们相爱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