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醒醒酒。”许初星说。
“借个火？”
我点头，伸手将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递了一步的距离。
我不想掏打火机。
本以为他会把烟递过来燃上，没成想他驾轻就熟地把烟含了在嘴里。
然后连人带烟凑了到了我的手边。
一瞬间，淡淡的薄荷清香夹杂着香根草的冷调席卷鼻尖。
我一怔愣。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
他点好烟，退到了安全距离以外，像是从未闯进来过。
他背靠在栏杆上，望向我，眼底染着醉意。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抽烟吗？”
我说：“因为不利于健康。”
许初星点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还有一点，你猜猜。”
“我猜不到。”
我不想陪他玩这种小孩猜谜语的游戏。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烟。
透过烟雾，看他的脸。
——看见他抬眼看我，眼底情绪不明：
“你每次抽烟的时候都很安静，孟莱，我总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直到我们分开之后的某一天，身边的朋友递了我一支烟。”
我：“嗯。”
“那是我第一次抽烟，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后来每次抽烟的时候我都会想，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样子？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
我：“？”
晚风拂过他的发间，他带着醉意低笑。
“后来，别人问我，你怎么只抽烟，不讲话？我才发现原来我抽烟的时候也总是很安静地想着你，就像你想着别人一样。”
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痛。
低头。
原来是手指被火撩到了。
为什么要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熄灭烟头。
他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没有继续再往下说。
吃过晚饭，林妍作为主要人物，已经被大家灌趴了。
天色已晚。
许初星叫了几个代驾送他们回家，林妍也被他叫人送了回去。
轮到我的时候，他直接坐上了我的车：“东郊别墅区。”
显然许初星还没忘记我家在哪里。
不过，不跟着林妍，反倒跟着我。
我：婉拒了哈。
许初星淡淡地说：“我也住那边。”
我瞪大眼睛。
他解释道：“住一年了，公司租的地方。”
我：“......”
我以为他最后一次去东郊别墅区，还是两年前。
5
两年前的那天早上，距离我们分手的一个星期。
我发现家里有一条毛巾他忘了收拾走。
本来可以直接丢了。
但我鬼使神差给许初星发了条消息。
叫他抽空来拿。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就响了。
没想到还挺快。
我从沙发上下来，穿好拖鞋，去开门。
但草率了。
来的人是陆屿。
我前夫。
我不满：“怎么是你？”
陆屿戏谑地说：“不然你以为是谁？你包的那个小男朋友？”
我很不乐意他用这个动词，他总是这么没有分寸感。
我冷淡地问：“你有事吗？”
我和我的前夫是商业联姻，当初我答应这门婚事，除了少不更事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符合我提出的唯一一点要求。
他从来不穿白袜子，哪怕是穿白鞋，也永远都是穿的黑袜子。
我平静地看他脱鞋进门。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看看你吗？”陆屿笑道，一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望向我。
他就是这副鸟样。
结婚十年，有七年都是在他那套自以为是的开放式婚姻关系里维持下来的。
后来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就离婚了。
我不耐烦：“你别废话了，有事说事。”
他那副做派，跟进了自己家一样，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到了沙发上。
懒懒地说：“小峥马上要出国留学了，在走之前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极其不耐烦：“这点事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陆屿不搭话，反而问道：“我听说你被那个小男生分手了？还搭了一百万进去，哈哈。”
“我就说了我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我们继续开放式婚姻关系，我又不会限制你，更不会骗你啊。”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用意。
我有些反胃：“少跟我来扯你那套理论。”
他专程过来看我的笑话，由此证明他那套理论的正确性，然后借机让我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我偏不。
陆屿见我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没有再多待，临走之前交代了一句：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不然电话打不通。”
我翻了个白眼：“用小峥的电话打。”
话音未落，门又被敲响了。
陆屿顺手打开。
——许初星拎着早餐，站在门口。
“哟，是小朋友啊，好巧！”陆屿打了一声招呼。
自从他知道许初星是我花了一百万“买”来的男朋友，对他的存在就格外地宽容。
许初星没理他。
陆屿依旧慢条斯理地：“小朋友好冷漠哦，请进。”
许初星看了他一眼：“这里不是你家，你说什么请进？”
“小朋友火气不要太旺了，这样不好……”
我说：“人家年轻，用你操心？”
陆屿一噎。
被我连人带鞋一起轰了出去。
终于清静了。
那天许初星从我这里拿了衣服之后破天荒地还坐了一会儿。
把我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然后一声不吭地把茶几上的那个杯子给丢了。
不过，陆屿用过的杯子，我确实也不想再用。
时隔两年，许初星再一次来到我家。
我说：“就送到门口吧。”
他说：“你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滴——”的一声，门锁开了。
我推开门：“不用了吧，被林妍知道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固执地说。
我没理他，进屋之后把门一关。
“嘶——”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许初星把手伸了进来，想也不用想，他绝对是故意的。
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红。
他那一声痛呼绝对还藏起来了一半的疼。
我叹了一口气，把门打开。
“进来给你处理一下。”
6
我在医药箱里翻翻找找。
“再别搞这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在担心我吗？”
我背对着他，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热。
我说：“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大明星，一个不小心身上有个磕磕碰碰的，媒体不得给你大作文章。”
“再一个不小心深挖到是我家门夹的，那我的门不得被网暴？”
我絮絮叨叨。
“孟莱，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许初星低声问了一句。
我手上一顿，感觉身后的人罩了上来，我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视线里出现一只伸长的手。
——许初星伸手够到了桌子上的杯子。
他摩挲着杯壁:“我送你的杯子你还留着。”
我挣开他，纠正道：“因为我的杯子被你丢了，是你应该赔给我的。”
许初星指了指展柜，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那个，你打算怎么解释？”
在一众灰调的摆放物件里，那个卡通的俄罗斯套娃显得颜色格外鲜艳，也是许初星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