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柠盯着手机屏幕,瞳孔一阵紧缩,肩膀颤抖不止。
见死不救?
呵呵!
好意思说这种话?!
大概是在陈柠小学时候,她爸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断绝了关系。
到她上初中,爸妈创业有了起色。
叔叔婶婶听到了消息,就找到县城,厚着脸皮问她爸借钱。
什么爷爷奶奶缺钱看病。
什么他俩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要饿死了。
什么他俩的女儿要上学交不起学费了。
总之变着花找理由。
不给就跑陈柠爸妈公司闹,跑家门口堵人,甚至还闹到陈柠学校里去。
爸妈实在没辙,就给了钱,只图个安生。
给一次钱,就能消停一段时间。
反反复复数不清多少次,估摸着加起来给了他俩起码两三百万。
后来陈柠家突遭重大变故。
陈柠去乡下求叔叔婶婶帮帮,希望他们多少能还一点,给她应急。
结果呢?
这两人不仅翻脸不认账,全盘否认跟她爸妈借了钱。
还骂陈柠不要脸,说她家都跟他们断绝关系了,还好意思跑过来。
她永远记得那天。
自己跪在叔叔婶婶霸占她老家房子那块地后新建的乡村小别墅门口。
低声下气求他们还点钱,能让她给妈妈支付住ICU的医药费。
却被这夫妻俩用水泼,用扫把抽,叫她滚。
骂她把晦气带到他们家来了。
那时候,陈柠的双手刚做完手术,还包着绷带。
硬生生被两人用扫把抽裂了伤口,绷带全部染成了血红色……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陈柠没有回短信。
果断把何婶的号码拉进黑名单,手机关机扔到一旁。
继续睡觉!
十点还要去苏医生那边做手指理疗。
得抓紧时间补个觉。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把陈柠从睡梦中唤醒。
她感觉自己好像只是闭了几秒钟眼睛,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觉跟没睡似的。
拖着疲乏的身子,昏昏沉沉起床出门。
今天天气又不大好。
阴雨连绵,到处都湿漉漉的。
空气里都好像带着冰针,吸一口气刺得肺管子疼。
十点零五分。
陈柠抵达了瀚海中心大厦。
跟着人群挤进电梯,好不容易来到了苏朗阳的私人诊所。
苏朗阳先给她的双手拍了个片子。
以此可以精确判断理疗情况,调整接下来的理疗方式。
趁着片子出来的间隙,他捏着她的手指小做按摩。
“有什么感觉?还疼么?”
“嗯……有点。”
陈柠手指微微发颤。
随着苏朗阳的按压,指骨缝深处仿佛有尖刺摩擦。
苏朗阳眉头皱起,目露疑惑之色。
不应该啊……
按理说,她的手指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才对。
不一会儿,助理推开理疗室的门,通知他拍片结果出来了。
他立马出去,拿了片仔细研究。
果然,陈柠的手指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康复程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好。
稍作思索,他明白过来了。
陈柠感觉到的疼痛是心理性的。
这一年来,她饱受指骨疼痛折磨,逐渐形成了假性疼痛。
不过没关系,只要让她知道结果,慢慢适应,很快就可以消除这种感觉。
他健步如飞返回理疗室,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柠。
还没开口,忽然看到陈柠额头冒汗,脸颊红扑扑。
“阿柠,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苏朗阳抓起几张卫生纸递了过去。
陈柠有些不好意思:“没,只是有点热……”
苏朗阳哑然失笑。
他这里热空调开得很足,就是怕冷到她。
而她进来到现在,连围巾都没摘,可不就会热么。
“在我面前还这么见外?”他笑着伸过手,“我帮你取掉围巾,外套你也脱下来吧。”
“别!”
陈柠触电似的避开了。
围巾和羽绒服一脱下,脖子上那些痕迹就得暴露。
苏朗阳的手顿在半空。
沉默两秒,他收回手,坐在她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其实,我可以帮你处理淤痕。”
“不好意思,其实上次我就无意中看到了……”
苏朗阳淡淡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苦涩的心疼。
“我……”陈柠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苏朗阳摆摆手,认真道:
“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你让我检查一下,把淤痕尽快祛除,好么?”
“不然总得遮遮掩掩,你自己也不方便。”
“好吧……”陈柠缓缓扯开了围巾。
修长如天鹅颈一般的脖子上,赫然遍布刺眼红痕。
苏朗阳镜片下的双眸浮起一抹寒光。
这些痕迹,竟然比上次他看到的时候更多更深,甚至还夹杂着手指印!
“手臂……也让我看看。”
“好。”
陈柠撸起了袖子。
同样,也是遍布淤痕,还可以看到比脖子上更明显的手指印。
从大小来看,毫无疑问是贺胤臣掐出来的。
这个禽兽!
苏朗阳腾地起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陈柠。
窗户玻璃上映出了他铁青的脸色。
“怎么了苏医生……这些很严重?”
陈柠紧张询问。
苏朗阳暗暗深呼吸几口气,想极力控制情绪。
可一想到那些痕迹背后必定是贺胤臣对她拳脚相加,他就无法压住怒火。
“不行!”
他猛地转身,咬牙切齿:“阿柠!我帮你报警!”
“啊?”陈柠一脸错愕,“为什么要报警?”
苏朗阳眸子泛红:“贺胤臣家暴你,必须报警!”
“别怕!我能以专业医生的身份为你提供强力作证!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说着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