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下颌关节被掐得咯吱作响。
恨意仿佛能把她已经跌入万丈深渊的灵魂撕碎。
她快要窒息了,双手一顿乱抓,扯得手铐哗啦作响。
门外看守的警察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
要不是他们反应迅速,她可能真的会没命。
“贺先生,你冷静一点!”
两名警察竭尽全力才勉强把贺胤臣拽开。
他就像一头野兽,红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柠。
警察一边拦着他,一边随时准备呼叫增援。
这么高大的身板,这么有压迫力的气场,让他们都绷紧了神经。
“贺先生,现在请你回避。”
“如无必要,你不能再接近嫌疑人。”
“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
贺胤臣眼神陡然阴寒。
两名警察见警告提醒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意,又劝他冷静,说让案件好好由警方处理,必定会给死者交代。
僵持了片刻,贺胤臣缓缓松懈了力气。
警察也慢慢放开了他的胳膊。
“陈柠,我不会放过你。”他以平静至极的语气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病房。
陈柠接连遭遇巨大刺激,精神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春节,是阖家团聚,喜气洋洋的日子。
瀚海市到处充满了喜庆的氛围。
但这一切,都跟贺胤臣无关了。
他从医院离开后,独自驱车三四个小时来到了远郊一片人迹罕至的山坡上。
凛冽的寒风中,枯黄草木上还盖着没有完全融化的斑驳积雪。
他来到一处孤坟前,点上香烛,焚烧纸钱。
墓碑上只有四个字——贺吏之墓。
这是他父亲的坟。
具体来说,是衣冠冢。
当年贺吏尸骨无存,还因为据说对家族不忠,所以入不了祖坟。
是贺胤臣的养父在这儿给他弄了个衣冠冢。
寒风中,烛火摇晃。
贺胤臣跪在坟前,拿出贺堂大死亡现场的照片,点燃焚烧。
本来他是要跟妹妹一起来做这件事的。
可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
司佑的去世,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了身边相依为命的人。
尽管他早就做好了妹妹会离开的心理准备,可是,这实在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司佑这一生,短暂又凄苦,甚至到死还背负着小三的身份。
他还没来得及陪她好好过一次生日,也没来得及带她去见一见软禁在国外的母亲。
母亲也病入膏肓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也会病死在国外。
很快,贺胤臣就会真正成为孤家寡人。
“爸,我会把佑佑也安葬在这边,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贺胤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去。
……
三个月后。
案件宣判,陈柠获得八年刑期。
这还是贺延圣请了律师争取来的最短刑期了。
毕竟不仅证据确凿,连贺胤臣都亲自出面证实她具备充足的杀人动机。
要不是贺延圣极力帮助,陈柠大概会被判成蓄意谋杀,轻则十年以上,重则无期甚至死刑。
贺延圣本想见她一面,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只托监狱相关工作人员带给他一句话,请他帮忙照看一下沈兰心。
陈柠已经一无所有,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疗养院的母亲。
然而,她也很清楚,母亲肯定是熬不到她出狱的那天了。
入狱第一天。
陈柠更可怕的噩梦也从此开始。
白天走完流程,她被剪了个齐耳短发,穿上囚服,分配到了一个最靠里面的监狱宿舍。
加上她,一共十二个女犯人。
监狱作息时间都是固定的,晚上九点就得睡觉了。
其他犯人都已经躺下,陈柠蜷缩在薄薄的床板上,抱着膝盖,盯着地面发呆。
她不可能睡得着。
就这么发呆到了半夜。
终于,身体实在撑不住了,困意袭来。
她的眼皮刚要合上,忽然有几个女犯人下了床围在了她面前,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满脸凶相的女人抬手揪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扯把她拖到了地上。
她疼得想叫喊,可还没喊出声,嘴里就被塞了只臭袜子。
“小贱人,有人交代我们,今后要好好‘照顾’你。”
为首的女人说着对另外几个点点头。
下一秒,拳脚像暴雨似的落在了陈柠身上。
虽然她们都是女的,可也是犯了大事的狠角色,拳脚专门挑私秘位置。
一边打还一边骂,每一个字眼都极尽侮辱。
不到两分钟,陈柠就已经遍体鳞伤,大小便失禁。
见她快晕过去,有人端来脸盆泼了她一脑袋。
盆里的东西,浑浊泛黄,冰冷恶臭。
她捂着肚子剧烈呕吐,却被几个女犯人揪着头发把她脸按在了呕吐物里。
“好了,今天先热热身,明天再继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随着为首的女人发话,几个女犯人意犹未尽地散开,各自回到了床上。
陈柠趴在一地的污秽中,双眼空洞麻木,好像已经没了灵魂。
八年……
她不敢想象,第一天就遭遇了这种折磨,以后八年的每一个日夜,会有多么恐怖。
带头动手的女犯人说,有人交代要好好“照顾”她。
她已经明白了。
这是来自于贺胤臣的报复。
他认定是她杀害了他心爱的司佑。
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牢房里鼾声此起彼伏。
陈柠慢慢动了下。
身上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肉,都有着针扎般的疼痛。
她吃力地挪动右手,把手腕放到嘴边,然后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手腕薄薄的皮肤在她牙齿间撕破,鲜血迅速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