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匆匆想听到的可不是这句话。
她希望的爱情是两人心无旁骛,中间没有任何人的插足。如果,要和萧千离同分享一个人,那她定是不愿意的。
又想起了李湛曾说过的话,现在,是她做选择的时候。
“我不愿意。”文匆匆直白的回绝。
耶律嫮颀向来知道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听到不假思的回答,也并不惊讶。不过,他也并不想就此放弃。
一双桃花眼已蒙上了层的雾水,仍倔强着不带任何祈求的定定看向文匆匆,“我有一事不明。”
文匆匆假装镇定,轻“嗯”一声。
“你我明明相爱,可以忍受长时间的分离,可以经历所有人的反对……为何不能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存在。你知道,即便多了个萧千离我对你的心意依然不会变,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不是嘛。”
“你可以,我不可以。萧千离从来都不是威胁,而是你。你爱王位,胜过爱我。”
曾经,文匆匆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彼此不够坚定,是缘分未到。可今日,她彻底明白了,从一开始耶律嫮颀对待爱情一再忍让的态度,或才是罪魁祸首。
他习惯因为某事,来以爱情让道,却又将之看作是理所应当。久而久之,在他人生排序中,爱情远远不及权力,国家,名誉来的重要。
如果一开始,文匆匆就阻止他出洛沧国,这一切难道还有变数?即便如此又怎样,到头来只是过程发生些改变,结局不会变。
“你从小到大怕是都活在权力当中,所做的一切也都只为这一件事。在感情方面,你要做取舍,我不怪你,但也请尊重我的选择。”文匆匆目光毫不躲闪的看向耶律嫮颀,“我是真的放弃了。”
她的话语中还满是忧伤,眼睑忽而掠过的一丝不舍也没能躲过耶律嫮颀的眼睛。明明是还记挂在心,却还要说些再见的话。
文匆匆微微福了福身,转身便快步离去,像一只花蝴蝶飞向远处。
心里早已是乱作一团,许久都还未缓过来。这段感情,就这样说散就散,毫无征兆的分道扬镳怎能不让她难受一阵子。
刚回帐子,便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物品,其实,不过就是几件换洗衣裳和几两碎银子,以及那把价值不菲的短刀。
这是两人定情之物,再留着也没什么意义,可文匆匆又不想因为还东西而在特意见他一面,思索再三,将短刀塞进衣服里,想想还是以后有缘再见再说吧。
帐帘掀开走进一个人,文匆匆还以为是小勒延便没太在意,继续手头上忙着的事。
“没想到还真是你。”
是个女子声音。文匆匆一阵紧张赶紧转身瞧去,看到萧千离的那一刻本偃下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
萧千离穿着一身绯红色的束腰长衫,外头罩着一件刺绣绒袄,整个人看起来都洋溢着喜庆。
慢慢踱步,左右打量文匆匆一番,不觉起了戒备之心,“你来,难道是想让嫮颀哥哥抗旨不成!”
文匆匆倒也想这么做,可当事人都没这个意思,她又怎会有脸上赶着破坏一段姻缘,自己成了无事生非的女人不说,还连带着让耶律嫮颀左右为难。
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也不屑作出这种事。
看着萧千离微皱的眉头,极力压抑着那份不安,文匆匆倒有些可怜她,这以后日日需要堤防的事,可是少不了了。
不过,眼下文匆匆倒可帮她解除一件烦忧之事。
从包袱中费劲将短刀抽出,也不再多看两眼,直径递到萧千离跟前,“你应该知道回鹘的规矩,这短刀如今我也用不着了,现在归你。”
萧千离本是存着气上门找茬,话还没说两句却被文匆匆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蒙了,瞧着那把通体亮白的短刀,不觉又涌上些许嫉妒。
他们在回鹘定情,彼此赠送信物,定是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这些画面曾是萧千离在梦中常常出现的场景,显然,无法实现了。
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把精致的短刀,掂手里还颇有分量。
还想再保留一段时间,或许今后还能……算了,老天都不让这份念想多留,她又何必还抱幻想。
将短刀交出,无事一身轻,随意将包袱往肩上一搭,也不说句再见的话,这就大步朝着帐外走去。
“喂!你不说些什么吗?”萧千离从未想过,她会是如此洒脱的人,所以,心里预设的都是该如何跟一个矫情的女人对峙。
现在,这些都用不着了。
“你想听什么?”文匆匆路过她身侧,稍稍歪过头,悠悠的说道,“是后会有期吗!”
自己都觉得好笑,冷冷的笑出了声来。
一直到出了帐子,嘴角还上扬挂着冷笑,文匆匆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对是错,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身后的营地渐行渐远,文匆匆脸上的喜色这才慢慢消失,转而变成了愁云残布。还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也涌了出来,顺着脸庞倾泻而下。
只瞧,在悠长而又荒凉的路径上,有一个悲伤哭泣的姑娘行色匆匆,轻声哽咽过后还以为就此平静,可不一会儿又开始嘤嗫起来。
文匆匆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才肯罢休,即便她想就此打住,可揪起的心痛滋味怎么都无法平复。
她本就没什么时间观念,更别说是在这条少见人的路上了。所以,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如灌了铅,抬起一步都是需要巨大的努力。
不应该草草的离开,怎么也得找个马车才是,这下可好,独自一人流落至此,低头是黄土,抬头是一片蜿蜒的路,偶尔瞧见两棵枯萎的树,除此再无其他。
希望在自己还有力气走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村落,哪怕只有几户人家也行,或者,碰到几个同路的行人也足够了。
“老天难道听到了我的祈祷?”文匆匆一阵嘟囔,眼瞧着前面恍恍惚惚的有人骑着马。
不是海市蜃楼,也不是自己眼花,确实是真真切切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匆匆小姐。”
对面的人叫了起来,文匆匆终于从苦闷的表情里挤出一丝笑,虽看不清他们是谁,但能听出来,那是权烛辛的声音。
关键时刻,还是朋友最靠谱,越想越觉得爱情已不值留恋。
刚抬起胳膊朝着有人的方向挥手,只觉脑子一懵,瞬间便是天晕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