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张喽着废了苏姀嬉的皇后之位,立刻就摇身一变成了贵妃,别说旁人会怎么看待,就连文匆匆都觉得,自己做这一切目的不纯,而李湛,也像极了受到某人的蛊惑。
手中拿着的圣旨好像烫手山芋,文匆匆慌忙的往桌上一扔,避之不及,“神经病,绝对的神经病,我怎么可以做贵妃。”早知如此,何必管这么多闲事。
那可是圣旨,文匆匆不稀罕,却让一旁的宫人吓得够呛。
似水不省心的赶紧捡起圣旨,“小姐,圣旨已下,万万是改不了的。”
她又开始了如老母亲一般的关怀,这几年,与其说是守在长宁殿,不如说是在这里伺候。李湛将长宁殿当作了行宫,起居、办公皆在此处,似水也真真看明白了他对自家主子的情深。本可惜,这份深情就要付诸东流,可没想到,文匆匆会突然回来,似水倒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
如今有了圣旨,这桩婚姻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似水不安的心也彻底的放下了。
“陛下在哪儿。”文匆匆利索起身,也没心情再研究什么棋谱。
似水跟在身后,“皇后娘娘想不开,正寻寻死觅活,陛下刚转道路去坤泰殿瞧瞧。”
可不是要寻死觅活,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被废,怎么都是要闹一闹。不过,一向稳重的苏姀嬉发起泼又是什么样子,文匆匆不觉好奇起来。
文匆匆急急赶到坤泰殿,却被外头的场景惊到了,宫人一大堆,有跪在石台上的,也有跪在石板上的,零零散散铺开估摸着也有十几二十人。
打头的几个奴婢捻着衣袖,不时擦拭着眼角的泪,瞧着也不像是受到什么斥责。
文匆匆心里念叨着,她们定是近身伺候苏姀嬉的人,主子失了势,自己也难免受牵连的,曾经飞扬跋扈,以后定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小姐,您可小心着,他们可都是皇后身边的人。”似水警惕的环顾四下,还不忘小心提醒着,生怕遇上个不怕死的人扑到文匆匆身上伺机报复。
不过,那些下人倒也识时务,即便是心怀怨恨,也只敢偷瞄两眼,然后继续默默的颔首感叹。
今时不同往日,而下坤泰殿的宫人一个个都在想如何自保,巴不得从殿里撤出,谁还想着往里进,所以,对于找上门来的文匆匆也是没人阻拦。她光是天女的身份就足以震慑众人,更别提还有后宫新贵恩宠的加持。
“似水,这是坤泰殿?”
文匆匆也曾来过这座宫殿,不过,她见过的可不像现在这般奢华。曾经的红漆柱如今都裹上了一层金箔,走廊上摆设的高脚装饰也都换上了镶金嵌玉的物件,就连从房梁垂下的帷幔,都是用银丝金线缝制而成。
不等似水回答,偏殿已隐约传来苏姀嬉的声音。
高扬的语调,透着泼辣和愤怒,与她之前温柔的人设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难怪众人都在门外候着,谁要是听到她的谩声叫嚣,还不都吓破了胆。
“我要去找苏渐寻!”
只听苏姀嬉扯着嗓子一吼,应声而来的是瓷器摔碎的惊响。
不过片刻,刚刚尖锐锋芒的声线降了下来,哽咽两声后,成了无奈的柔声哭诉。
“陛下,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事啊!”
李湛不做声,默默看她的表演。
接着,苏姀嬉继续说道,“若是陛下不愿让臣妾父亲协政,臣妾去说……求求您,顾及夫妻一场的情面,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
“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李湛终于是说话了,不过,话中却是满满的绝情,“至于废后,想想你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能担得起皇后一职。”
“陛下,您难道不是想给我姐姐腾位嘛!”
姐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从不缺少姐的传说。
文匆匆在门外听着,不觉锅从天降。就说嘛,不应该册封什么贵妃,现在好了,天女娘娘瞬间变成了心机婊。
什么有的没的事都能冠上这个由头。比如,“妹妹被废皇后,姐姐成了贵妃,妹妹真可怜”、“老父亲辛苦这些年,却被姑娘出卖,最后得了贵妃,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苏姀嬉的泄愤并没有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她也不再像是丢了魂儿的怨妇,略略将身子挺直。这些年,她在李湛面前从来都是礼数周到,谨小慎微,作为一个妻子,她做到了足够的对丈夫尊重。
到头来,没有换来白头偕老,却是一道圣旨,将自己变成了嬉妃。
“陛下既如此薄情,臣妾还能如何。”苏姀嬉目光一转,怔怔盯在李湛身上,嘴角默默牵起一个冷笑,“臣妾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您阻止得了臣妾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来得及。到那时,废皇后被逼自尽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您觉得,洛沧国的百姓还能不能再信任您这位皇帝陛下。”
示弱在李湛那儿已经行不通了,那就来点儿狠的,彻底撕破脸,倒要看看是谁不好受。
几年不见,不仅是脾气见长,脸皮也是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从解姨娘那儿学来的那点对付男人的伎俩。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用,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得不到人,能保着个家里地位,也不至于人财两空。
文匆匆第一个可怜的是她那个父亲商亲王,娶了个如此有心眼的女人做姨太,日子定然也是不太平的。想来,生活了二十来年,这位解姨娘也只是用了第一个法子,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商亲王怕也招架不住了。
不过,李湛不是苏勉,才不会轻易就让女人这些伎俩给拿住。
他是谁,他也曾有过一段流连秦楼楚馆的日子,什么样形色的女人他没见识过,而那些插科打诨的手段,他也没少见。
苏姀嬉的不要脸显然对李湛构成不了威胁,瞧她不念最后一点旧情,李湛也不必再怜香惜玉。
拿起跟前已澄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方起身迈开腿从案几上跨过,直径走到苏姀嬉跟前。
“苏姀嬉,你想死,朕再不会拦你。若百姓因此唾弃朕这个皇帝,朕也愿意放弃这一切。”
“陛下你……为了个苏渐寻,竟然连皇位都可丢下不要?”苏姀嬉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李湛淡淡一笑,“你现在才知道,不晚。”
苏姀嬉咬紧后槽牙,“陛下,您不怕吐沫星子,难道也要让苏渐寻忍受世人的唾弃?”
自己不要紧,可关乎于心上人,李湛还是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