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围墙足有三米高,文匆匆仰望着白花花的围墙不禁发呆,这要如何飞过去。
一般电视情节会有如下辅助:一,在围墙四周必定能找到类似木箱的杂物;二,不出十米,必有梯子预备。
可是,顺着围墙转了一圈,就是没有发现这些能助自己逃脱的东西,只能无精打采的蹲在墙根下反思,手中掂量着几两碎银,对出去的世界更是充满迷茫。
出是出不去了,即便出去也没钱谋生,如此算来,不如就躲在驿站中观察观察情形再说,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下定决心后,跟在那些下人身后一路尾随,又在小厮院中的晾衣架上偷来件衣服换上,瞧着自己这一身的粗布麻衣,不觉安下心来。
“懒东西,让你躲这偷懒。”
文匆匆还来不及反应,屁股就被狠狠踢了一脚,呲牙咧嘴回头一瞧,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三十岁左右的矮冬瓜,小麦色粗皮,满脸横肉,两只眼一大一小,歪头斜嘴的恶狠狠看着文匆匆。
这又是个什么人物,动不动就上手打人?
由于现在身份特殊,她也不好发怒,在还没弄清状况下,只能默默忍下气,陪着笑连连认错。
矮冬瓜抬脚又故作踢人状态,“还不快滚,去厨房帮忙!”
“是是是!”文匆匆连连应和。
驿站的厨房可真是大,进出两院,前院似乎是在做炖品,而进了里院,则是专门做菜品的地方。两个院子只隔了一堵墙,可风格完全不同,炖品院行事紊然有序,多是奴婢在旁看管,菜品院却是风风火火,人进人出的都是清一色男子。
文匆匆自然而然被赶到了里院,看着大家忙的自顾不暇,自己也只能自觉的加入到忙碌的队伍,不管干啥,总是不能闲着就好。
“小哥儿,新来的?”
文匆匆坐在一箩筐煤上,擦拭着汗珠,侧头看向那个打招呼的男子,又瘦又高的身材像是个行走的竹竿,脸上一笑都是褶子,看着年纪不大,所以总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大家都叫我瘦杆,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吧。”瘦杆说着,又咧开嘴一笑。
文匆匆也回应了个微笑,双手抱拳,一副侠肝义胆的姿态,“杆兄好!”
“我在这儿干了三年了,还是头一次瞧见这阵仗,听说,是皇帝到访。”瘦杆还挺八卦,对着一个面生的新人就有说不完的话,最后,悄悄在文匆匆耳边又嘟囔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才被招工到此!”
“是,是啊,哈哈哈。”听他这么一说,想来这段时间进来不少陌生人,那她这一脸的生疏相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瘦杆一瞧是聊的来之人,也跟着坐在了煤筐上,“你叫什么,以后咱们兄弟也好相互照应。”
“你就叫我三儿吧。”
“三儿?是家里排行老三?”
“是。”
矮冬瓜悄声跟上,猛的一跺煤筐,两人呲溜滚到了地上。第二次,屁股受罪,文匆匆真觉得委屈,早知道还是做个侍女好一些。
“你们这是聊天来的吗?再让我看到不干活儿,小心你的狗命。”矮冬瓜两眼放射出狠毒的光芒,就像是旧社会的老地主一样,一刻也不让佃农休息。
瞧着矮冬瓜迈着八字步,悠闲地背手离去,文匆匆和瘦杆这才从地上起来,两人相顾看了看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叹口气,继续干苦工。
隔壁院子像是遭了劫,被重兵围起来回搜了好几遍,干活的奴婢也都排排站起叫去训话。
菜品院的小厮和帮厨也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各个探着个脑袋瞧起了热闹。围墙上的菱形窗子和圆拱门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在瘦杆的不懈努力下,文匆匆这才有一席之地看热闹。
不知是什么风把颜青和梓德都给吹了来,两人穿插着来来回回在两排奴婢间行走,每一个女子,都仔细查看,走完一趟,两条眉毛皱的更紧了。
趾高气扬的矮冬瓜此时俨然成了个狗腿子,弓着个腰跟在梓德身后等候差遣,还不时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慢慢的他也跟着不自主的皱起了眉。
“我问你,就这些人?”梓德伸出兰花指,冲着两排女子指点着。
矮冬瓜赶紧上前回话,“回公公的话,就这些,全在这了,一个不差。”
梓德听罢,看向颜青,两人不觉长叹一口气。
“公公,是不是陛下瞧上了谁?”矮冬瓜还有揣度圣意的本事,可尽往歪的地方想,话刚出口,梓德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既不说来意,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摆手招回士兵,又声势浩大的撤出院子,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热闹看完了,众人也都散去,不过,大家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还净查那些女子。
一个似知道些什么的帮厨咂摸起嘴,将手里拿的毛巾往肩上一甩,颇有微词的说道,“刚去取菜路过前院,啧啧啧,都炸开了锅,不知又逃了什么重要的罪犯。”
“可不是,我刚从黄大人厢房送酒回来,瞧他愁眉苦脸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又一个男子跟着说道。
文匆匆跟在他们身后正听的起劲儿,却被瘦杆一把了走,“好了好了,别听他们瞎说。”一边说着,一边将箩筐塞进她手中,“我得到的情报可不是逃走了什么要犯,而是陛下的小情人跑了。”
“小情人?”文匆匆瞪着圆眼一惊一乍的重复着。
瘦杆嘘声道,“小点声!”接着,两人凑近了这才又继续说道,“我相好的,可是在前院伺候的一等侍女,她听来的消息肯定没错,所以啊,他们只查女的,不查咱们男的。”
这才多少功夫,一个在花厅跪了一晚,最后昏厥不醒的小女子,竟被传成了“小情人”,文匆匆不得不佩服大家的想象力。
瘦杆并没有在意她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脸,依然滔滔不绝自顾自说着,“三儿,你是不知道,陛下这位小情人是有多受宠,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就连皇后娘娘都气的鼻子歪了。你说说,她怎么就想着跑了呢。”
文匆匆现在干劲儿十足,将所有的气都撒在那些煤炭上。
“三儿,你说那个小情人会不会女扮男装,所以才查不到?”
“你说说,他们咋这么傻。”
……
在随后的一两个时辰里,瘦杆絮絮叨叨的始终围绕着“小情人”这个话题延伸,即便是文匆匆工不搭理他,他依然不停的说这各种猜测。